能和恐怖分子谈判吗?恐怖分子能融入和平之流吗?很多人恐怕会脱口而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不是“格杀勿论”的话。
但在目前全球反恐最显眼的伦敦,人们对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一个反问“为什么不能?”对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不能完全确定,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在爱尔兰共和军刚刚宣布以民主的方式结束与英国长达30年的武装斗争后。
英国首相布莱尔称赞这是北爱历史上“无比重大的一步”,更为直率地强调“和平可以替代战争,政治可以替代恐怖”。而曾坐过大牢的前恐怖首领、现新芬党领袖亚当斯(Gerry Adams)声明说,放弃武装斗争“是勇敢和坚定的步骤,代表着在爱尔兰寻求持久和平和公正进程中的一个决定性时刻”。他向政治对手呼吁“让我们来对话,让我们来投身,我们不要把这次机会浪费了。”
北爱恐怖势力的“和平演变”,似乎正给英国如何面对新的恐怖挑战打开思路。当第二次试图炸伦敦的恐怖嫌犯奥斯曼·胡赛因(Osman Hussain)在罗马被捕后,他说他下手的动机并不是要炸死无辜,而是“看到伊拉克战争中平民特别是儿童和妇女被杀的惨状后感到惊骇,随之生恨,并深信有必要采取行动发出某种信号”。
他在狡辩,不过也说明恐怖的起源并不是某些政治家所言的“意念邪恶”那么简单。英国人在伦敦两次爆炸后反思,认为恐怖势力在本土生根似乎与政治压抑相关联:伊战使得不少青年不再以地缘作为身份认同的标准,而是偏离到宗教为重心;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地移民处在社会最底层,他们对居住国有怨气进而被基地组织误导“入伙”,成为恐怖杀手。要击败新生的恐怖分子,应该像“和平演变”爱尔兰共和军一样,大棒和胡萝卜政策并用。
那么,北爱的恐怖势力又是怎样“和平演变”的呢?1969年,北爱主张回归爱尔兰的天主教教徒和忠于英国的新教徒发生冲突,英军进入北爱尔兰。爱尔兰共和军再次宣布成立,并宣称保护天主教团体。1972年,英军在北爱向和平争取公民权的示威者开枪,打死14人,追随爱尔兰共和军的天主教徒大增。此后共和军在英格兰和北爱实施了一系列针对政治家、警察、士兵和平民的恐怖袭击,造成3637人死亡,45000人受伤。
此间英国政府和恐怖分子的谈判时续时断,爱尔兰共和军的政治代言人新芬党在1997年正式加入多边谈判。次年,英国、爱尔兰两国政府及北爱各政党达成“复活节和平协议”,包括成立权力共享的北爱地方议会、自治政府、释放共和军囚犯、共和军放弃武装、减少英国驻军等。但共和军拒绝缴枪,和平进程陷入僵局。
“9·11”事件后,主张爱尔兰统一的美国爱尔兰人开始认识到恐怖的可怕,不再从财力支持爱尔兰共和军。而新芬党也在民主体制内尝到和平争权力的甜头,军事行动越来越立不住脚。今年4月,亚当斯呼吁共和军放弃武装暴力。在伦敦爆炸案发生后的关键时刻,共和军终于作出放弃武装的宣言。
尽管爱尔兰共和军放弃武装行动的宣言仍停留在口头上,却也启迪英国乃至美国重新考虑反恐策略。靠“以恶制恶”的战争显然不能遏制恐怖,反而使恐怖加以扩散。英国不再简单地把恐怖归因于文明的冲突或对西方的恨,美国也不再提“反恐战争”,而是以“长期的反恐斗争”取代。
恐怖的结果是一样的,而产生的原因是各异的。要消除形形色色的恐怖,仅靠打击是不够的,必须以各种手段包括接触、谈判、妥协、政策调整等,来铲除恐怖产生的土壤。北爱经验分明告诉人们,要有勇气去思考“不可能中的可能”。尤其是西方列强,是否有胆识放弃“国家恐怖”,不再粗暴干涉弱国内政,不再逼弱势民族以非常手段反抗?美英政府是否听听巴基斯坦宗教学校师生的建言,“从伊拉克撤军,就像曾经从黎巴嫩撤军一样,恐怖活动会锐减”?
英国在“击败”北爱恐怖分子后,现在正谋求击败本土新生的恐怖分子。有识之士提醒政府,要积极地理清楚西方和英国文化中好的一面,善于承认和改进多元文化中的不平等现象,要为弱势人群提供更好的教育、培训和就业机会,不能把他们推向绝望的境地。绝望的结果是不怕死,不怕死的结果是让更多的无辜人死亡。任何政府不懂得从根子上防恐,动辄“先发制人”或“格杀勿论”,后果不可想象。
(作者系资深旅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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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悲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