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那天,我指着妻子的肚子对她说:走,给我们未出生的孩子买个礼物去。这时我发现手机上有一条半个小时前收到的短信,全文如下--
“你那边有没有电视机啊?现在快点看CCTV1,陈水扁被炸死了,警方已经封锁了台北,19人死,32人伤,11人失踪,1人受骗!儿童节快乐!”
震惊之下,我忽略了“1人受骗”几个字,赶紧打开电视,翻到CCTV1,没见报道。我想是不是CCTV因为不能大肆炒作,报道一下就过了。赶紧上网,点击各个新闻网站。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有无数的画面、无数的猜想在我脑子里翻腾:这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干?是否跟去年“3·19枪击案”有关?台湾当下的局势谁来控制?是否会有政变?大陆这边是否已经发言?由谁出面?说些什么?台湾下一步怎样走?未来会怎样?等等。
很快我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发来短信的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平时并不关心时事,但她在电话里乐不可支,说那是别人发给她的,她觉得好玩得很,立即转发给了好几个人。她知道我为此忙着又看电视又上网,尤其是作为一个时评作者,迅速构思了一篇呼吁和平的评论文章后,乐得笑翻了天。
这是一个纯属玩笑的小插曲,没有必要多想。但我还是忍不住想了想:为什么虚构一起爆炸案会让我们感到快乐?
答案当然可以极其简单:陈水扁一帮“台独”分子,妄图分裂祖国,罪该万死!到网上任意一个事关两岸时局的新闻留言板上看一看之后,我甚至不敢提出这样会被认为是愚蠢透顶的问题。在最近一条号召网民为即将赴台的两只大熊猫取名的新闻的留言板上,就有人取名“杀扁”和“砍辉”,也有人直接呼吁:“将陈水扁千刀万剐!”
两岸要统一,陈水扁是个障碍。所以,“炸死陈水扁”,大快人心。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民心向背。但是我仍然有些疑问:正如上文所说,那个可爱的女孩,她并不关心时事;甚至如果让她具体想象一下那条短信中描述的场面,她可能都会吓得哭起来。也就是说,这种快乐来自被抽象化了的概念。我想起小时候,如果谁是光头又不可爱,我们就叫他蒋介石;如果谁排行老二又不可爱,我们就叫他孔老二(孔子);如果女孩子不可爱,我们就叫她江青。其实年少无知的我们并不怎样了解蒋介石、孔子和江青到底是怎样的人。
这就说到了符号学的范畴。索绪尔说:“语言符号连接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另一位符号学家罗伯特·司格勒斯接着说:“符号并不指向事物,它们表示概念,而概念是思想的方面而非现实的方面。”
关于新闻语言的符号学研究,还是一个新的领域,正如美国传播学者范迪克所说:“大多数人是从社会学、经济学、大众交际学角度研究新闻的,却没有什么人对新闻话语本身进行分析,因而对新闻生产的社会、心理过程与该新闻产品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什么人做深入研究。”
至于现实中的台海局势,连战宋楚瑜来大陆,两只熊猫到台湾,都是一些指向和平的迹象。不管其结果如何,政治暗杀都是一件卑鄙的事情。而大陆虽然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又有了《反分裂国家法》作为动武的法律依据,但是“和平统一”始终是第一诉求,如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所以,我要乞求上苍:老天啊,千万别让我的孩子真的收到那样的礼物!
(作者系《外滩画报》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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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悲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