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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切尔诺贝利到底纪念什么?

切尔诺贝利不是历史书上的一段陈述,不是网络搜索出来的与己无关的结果。核能工作原理在世界上复制,核电的隐患也一样被复制过来。切尔诺贝利与福岛灾难至今还在演化当中,而全球范围内的核电建站计划并未止步。

  今天是切尔诺贝利灾难30周年纪念日。1986年4月26日凌晨1点23分45秒,前苏联乌克兰共和国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四号反应堆,在一次实验中突然发生爆炸及泄漏事故。这是迄今为止最严重的核电站事故之一,它的影响与伤害仍未停止。

  在纪念日到来之前,包括中国媒体在内的世界媒体派出记者返回切尔诺贝利地区,向我们呈现了一幅复杂的景象:核辐射的阴影依旧浓重,泄露在两千多平方公里范围内不同程度地存在,大自然重新占据了被废弃的城镇与院落,动植物以不可思议的生命力扩张繁衍。

  一些无处可去的原住民已经重返当年逃离的家园。对他们来说,死于核辐射与死于衰老并无太大区别。当世界怀着沉重心情纪念切尔诺贝利灾难时,人们发现彼此之间纪念的标的物差异很大。有的在生命中发现了死的影子,有的则从有核家园的死亡中窥见新生。

  切尔诺贝利已经成为一种象征,被多方使用。支持无核化的团体与个人以本次灾难为案例,去呈现核灾难对人类的缓慢屠杀。切尔诺贝利广大的影响区域就此成为世界性的课堂,在展示与控诉、惊悚与说服、目睹与默念之间,权衡人类与核利用之间的抉择。

  前苏联对切尔诺贝利灾难的谎报、瞒报与延宕处置一直为世界所诟病,比核泄漏更大的灾难是谎言。在这样的情绪下,人们在切尔诺贝利与前苏联的瓦解之间建立因果关系。一次国家级别的误操作,葬送了数以万计的生命,且祸害世界至今,纪念变成了控诉。

  也有的纪念立足于技术层面,强调在“绝对安全”的规程之下,完全可以做到对核电的安全利用。在这种思维下,切尔诺贝利灾难似乎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许多政府正是用这种逻辑来强调核电项目的扩张性政策。而福岛核泄漏让这种辩解及策略的依据变得不可信任。

  日本福岛核泄漏发生在一个被认为是“绝对安全”的国度,无论是技术成熟度还是操作人员素养,都是切尔诺贝利不可比拟的。可在看似稳如泰山的制度、技术、应对机制的环绕下,核泄漏照旧发生。纪念切尔诺贝利,更应该在福岛反思和平利用核能的天然漏洞。

  16年前,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关闭3号机组的运作,整个发电厂才永久停转。现如今,切尔诺贝利地区茂盛的大自然景观令人印象深刻,很容易让人忽略它及其昭示的阴云依旧笼罩在人类命运之上。如果纪念切尔诺贝利,不能拂去表层的绿意盎然,很容易走向福岛的道路。

  我们也注意到中国媒体对纪念切尔诺贝利抱有浓厚兴趣,细致描摹核能危机在远方的历史与现状,以便唤起国人对纪念意义的扪心自问。这也有力地说明,如果无核家园是世界一致的宏愿,必须能把切尔诺贝利的教训引导到我们自身的处境中,才谈得上纪念的诚意。

  切尔诺贝利不是历史书上的一段陈述,不是网络搜索出来的与己无关的结果。核能工作原理在世界上复制,核电的隐患也一样被复制过来。远看切尔诺贝利的细节,近看周遭能见度更低的有核家园,我们的纪念理应清醒,有必要承担一份追远及己的沉重责任感。

  人们一直以为,在切尔诺贝利这样的宏大主题上,国家履行义务才是达致安全的决定性因素。但是从切尔诺贝利及福岛灾难可见,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个体承受着核能暴虐的严重后果,而且恶果世代传递。如果不能在无核家园的纪念诉求上体现个人责任,国家义务或会走样。

  需要重申的是,切尔诺贝利与福岛灾难至今还在演化当中,而全球范围内的核电建站计划并未止步。在纪念日这天,有必要提醒的是,当年总计60万苏联人获得过切尔诺贝利事故抢险奖章与勋章——而这样的荣誉本不该有,就像那场灾难本不该属于人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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