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使行业协会真正回归到行业协调与服务的角色定位,就应该厘清行业协会的基本职责,并通过法律的形式予以约束和规范,加快行业协会的去行政化进程。这才是真正的“国际惯例”。
日前,国家审计署通报“国务院关于2013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的审计工作报告”,中华医学会被审计长刘家义直接点名。报告指出,中华医学会在2012年至2013年召开的160个学术会议中,以20万元至100万元价格公开标注不同等级的赞助商资格,收取医药企业赞助8.2亿元。
提起中华医学会,很多人不由自主联想起曾经沸沸扬扬的“牙防组事件”——与“全国牙防组”一样,中华医学会曾对国内不少品牌牙膏做出过功效认证,但随着2007年牙防组被撤销,中华医学会也一同从牙膏包装上消失。正是因为有了这段陈年往事,中华医学会此番重回公众视野,立刻引起了大面积质疑。
中华医学会章程中写得很清楚:其是中国医学科学技术工作者自愿组成并依法登记成立的学术性、公益性、非营利性法人社团。然而,这个非营利性学术组织却长期沉湎于形形色色的“认证服务”自不必说,学术会议中的赞助形式也足以使人眼花缭乱——会议胸卡广告5万元;会议论文汇编和会议指南上的广告,按版面位置5000元至1.2万元不等;赞助会议用包需要10万元;主要出入口的广告牌5万元一块;甚至会议用矿泉水的广告,也能收4万元……如此见缝插针的广告招租,与其说是学术研讨,不如说是产品展销会更贴切。
尽管审计结果已经公开,但中华医学会大规模的会议计划仍在继续。面对外界质疑,有业内人士表示,企业自愿“赞助合作”是一种“国际惯例”。实际上,企业是否“自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企业为什么赞助?如果是纯粹的学术活动,企业作为行业的一分子自愿尽一份力,自然无可厚非,但在中华医学会这里,问题并非这么简单。
虽然名为公益性学术组织,但中华医学会还肩负着开展继续医学教育以及医学科技项目评审之责,也就是说其本身承载着一定的行政职能;除此之外,其还垄断着相当的行业资源——中华医学会共有83个专科分会,下设90本医学学术期刊,涵盖所有医学门类,绝大部分为核心期刊。一方面掌握着医生的晋级之路,另一方面承载着行业管理之责,当亦官亦商的中华医学会与企业交往甚密的时候,怎能不使人对其行为目的产生怀疑?实际上,这不仅是中华医学会屡审屡犯的重要原因,也是公众对其颇多诟病的关键所在。
发生在中华医学会身上的诸多乱象,投射出的是行业协会模糊的定位以及混乱的管理。毋庸讳言,某些“半官半民”的行业协会更多扮演的是“二政府”角色,由法律授权或受政府委托,这些行业协会行使着行政管理和审批等职能,以政府部门附庸形象出现的同时,游离于行政体系之外的行业协会由于不受体制羁绊,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地追逐利益。一面是可以任意调配的行政资源,一面是似乎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仅凭行业协会的自觉和自律显然远远不够。此番被审计署点名的不只是中华医学会——至2013年底,96家行业协会违规收入达到了近30亿元,乃至于一些行业协会被揶揄为“收钱协会”。
审视此次风波,除了加强规范管理,提高其自身透明度以接受广泛监督之外,更值得反思的是,类似的行业协会到底应恪守怎样的话语底线?要想使行业协会真正回归到行业协调与服务的角色,就应厘清行业协会的基本职责,并通过法律的形式予以约束和规范,而这首先应该加快行业协会的去行政化进程。相比起所谓“赞助合作”,这才是真正的“国际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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