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达姆的审判，萨达姆本人自然应是响当当的主角。可在12月5日开始的第3次庭审里，唱主角戏的，居然是老萨的辩护律师。老萨反而成为一名“旁观者”，偶尔才担当摇旗呐喊的任务。

　　依照法庭规章，首席辩护律师必须为伊拉克公民。但是，规章并不排斥外国人担任律师，这为纳伊米、克拉克、加扎维三位外国律师进入辩护席扫清了障碍。按理说，无论美国人还是伊拉克人，都不希望这帮外国前高官来搅局。

　　但是，为保证审判的公正性与公信力，就必须使控辩双方的力量维持平衡。控方后面有坦克大炮，辩方却会随意被人拖出去枪决，悬殊的力量对比，使辩方必须借助声名显赫的人物来加强力量。

　　不过，尽管首席辩护律师为杜莱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从克拉克进入律师团开始，从辩护策略的变化，到辩驳观点的提出，乃至退出法庭的决定，都以这位美国前司法部长为主导。未来的辩护，很可能以萨达姆为主角，但以克拉克为主导。

　　在国际社会，克拉克一直以“与魔鬼共舞者”著称。之所以能够声名远扬，并非源于其前司法部长的地位，完全来自他的律师生涯。看看他的雇主名单：卢旺达大屠杀的策划者、利比亚的劫机者、巴勒斯坦激进组织负责人、塞尔维亚总统米洛舍维奇……这些人几乎个个算是美国的敌人，而克拉克则乐此不疲地为他们辩护。作为美国最大反战组织的创立者和现任主席，克拉克宣称，他四处辩护的目的，就是抵制美国的军事行动，推动美国从全球撤军。

　　审判前，曾有媒体分析，克拉克此次的辩护策略，是以拖延为主，并质疑法庭的合法性。事实上，克拉克所擅长的，一直都是以攻为守的“媒体牌”，利用惊人之语，推动传播效果，进而获取同情。从“北约”轰炸南联盟，到美军出兵伊拉克，克拉克或在各大媒体言论版发表文章，或接受记者专访，成为舆论界知名的异议者。

　　克拉克的媒体策略，在其为米洛舍维奇担任辩护律师时施展得淋漓尽致。就在2001年9月，海牙国际法庭开审米洛舍维奇的前一天，各大媒体和非政府人权组织都收到一份署名为拉姆齐·克拉克的传真。在传真里，克拉克以夸张言语对国际法庭进行了全面的攻击，如“前南斯拉夫国际特别刑事法庭的成立，是美国用政治手段妖魔化和摧毁对手的丑陋行为”，“特别法庭将间接剥夺被告人的辩护……”

　　不要小看这些话语，经过克拉克在庭审期间的不断渲染，以及米洛舍维奇本人的积极配合，老米很快被披上一层“悲情”色彩，从战前备受诟病的领导人，摇身一变成为公众心目中备受尊崇的“抗暴英雄”，即使人被羁押，却依然顺利在塞尔维亚议会选举中赢得一个席位。

　　在第3次审判之前，律师团向媒体的每一次爆料，都能看到克拉克幕后运作的痕迹。11月30日，辩护律师纳伊米突然向媒体公布：“伊拉克人十分希望辩护律师团研究萨达姆作为候选人，参加竞选的法律可能性，首先参选国会议员，然后是参加总统选举。”并表示，律师团将认真研究萨达姆参选的可能性，并设法使萨达姆被提名为今年12月15日伊拉克国民议会选举的议员候选人。可以想象，这一策略一旦奏效，不但可能救萨达姆一命，还将给美国政府与伊拉克过渡政府当头一棒。

　　去年1月，克拉克为《洛杉矶时报》撰写了一则名为《我为什么为萨达姆辩护》的专栏文章，他说，“这次审判，将消解此起彼伏的暴力行径，为伊拉克实现和解带来真正的希望。”但是，美化萨达姆，将美国推向审判庭的策略，对挽救老萨的生命或许有效，但更可能激发更多的反抗，增加暴力袭击的数量，这反而会延长美军驻伊的时间，离他“最初的梦想”，倒是越来越远了。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刑法学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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