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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挂了一块牌子,禁止民工与拾荒者入内,引起公众的激烈抨击,宁波九龙湖风景区可能会感到委屈:我自己的地方,爱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你们管得着么?
假如事情倒过来,有农民工在自己的窝棚前挂一牌子,上书“富人与宝马不得入内”,估计富人们不会这么生气,看也懒得多看一眼。
为什么会这样?在网络上,我们能看到一些为富人们叫屈的帖子。
先来看一个例子。今年早些时候,哈佛大学校长在一次学术会议上说,女性之所以在理工科领域落后于男性,可能是因为两性之间天生的差异。其实这是一个科学家早已经在研究的科学命题,但是经该校长的嘴巴一说,当场引起轩然大波,一直闹到报纸电视上,闹到哈佛大学董事会,差点让他丢了校长职务。
其实,在公共场合骂男人是笨蛋的女人为数不少,她们骂了也就骂了,没有男人追究,甚至还博得喝彩。
在抗议哈佛校长的女权分子看来,这首先不是一个科学问题,而是一个社会权利问题。这个问题的社会背景是,在这个男性主义中心的世界里,女人们必须嗅觉灵敏,保持警惕,坚持反抗,维护尊严。
同样的道理,当年“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所透露的,绝对不是一个财产所有和属地管辖的法律问题,而是一个自由平等的人权问题,一个社会文化问题:在中国人处于弱势、受到凌辱的社会环境中,这个牌子所传递的,是又一次受辱,随后是仇恨的心理,然后是反抗的本能。
与往来于九华山庄的“规格很高”的人们相比,农民工和拾荒者处于社会弱势,对于歧视行为十分敏感。
这块牌子所传递给他们的信息,一定也是又一次受辱,随后是仇视的心理。
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仇富心理。在一个正常的社会环境中,能力强(从而致富或者掌权)的人多半是受到羡慕和尊敬的。仇富心理部分由忌妒和误解造成,但是受辱是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
农民占了中国人口的大多数,对于他们身份价值的否定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仇富不仅让富人丧失安全感,也动摇了整个社会和谐发展的基础。
出于人的本性,富人容易歧视穷人,从而导致穷人仇富。因此,通过宣传教育,提高富人素质,检点言行举止,虽然也是一种办法,但不能全赖于此,还应该有更多的社会机制。
记得凡·高在成为大画家的途中,不仅为色彩狂躁,也为穷人的生存状态焦虑,他曾经去给矿工们讲福音,让他们相信苦难是一种考验,富人的罪自有上帝去清算。这是很多宗教人士为社会稳定而做的贡献。
但是在现代中国社会,必须有一种社会制衡机制。
女权分子对付哈佛大学校长的办法就是一种,他们可以通过女权组织,进行各种抗议活动,直到该校长出来道歉。其他感到受辱的姐妹,通过参与或者旁观这样的活动,将心中的郁闷得以释放。
中国民工和拾荒者也应该有这样的释放渠道和制衡机制,从而使他们得以维护尊严,并参与社会,而不是始终处于边缘地位,无法实施继而丧失对社会和谐的责任感和行动能力。
□长平(上海媒体从业者) (责任编辑: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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