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VS福利:“零工经济”的两难境地

洛杉矶国际机场1号航站楼前，同样是接送乘客，许多Lyft（一款打车软件）司机却比优步（优步）司机更费劲。来源：Mark Boster /《洛杉矶时报》

　　核心提示：如今，像滴滴快车司机这类依赖互联网中介服务干活儿的“自由职业者”越来越多，形成了所谓的“零工经济”。通常的看法是，他们为换取工作灵活度牺牲了常规雇员所享受的社保福利。但本文提出，实际上，许多互联网中介服务公司对待其“独立承包人”的方式更像是雇员，但却不给他们雇员应享有的福利保障——这对那些全职利用app拉活儿的人而言，无疑是一种隐性伤害。

　　原标题丨为什么零工经济不能总是有效？

　　文丨洛杉矶时报 Natalie Kitroeff

　　译丨搜狐国际 杨霖

　　【洛杉矶时报 4月4日讯】每周五是艾德加多·比利亚托罗发工资的日子，也是他向所属公司XPO 港口服务公司付钱的日子。

　　54岁的比利亚托罗靠着往返于洛杉矶的各大港口和火车站，拉轮胎和家具赚钱。但与此同时，他还需要向公司支付卡车的租金、停车费、车险和保养费。另外，他还得自己出油费。

　　比利亚托罗说，这些费用每周加起来大概要900美元左右，有时候甚至会让他倒赔钱。“我跟我老婆说，‘这活儿赚钱太慢了。我们已经快没钱买食物了。不过好在还有些存款，我们必须得用来支撑这周的生活了。”

　　这就是正蓬勃发展、却非常不规范“影子就业（shadow employment)”。

　　根据哈佛大学和普利斯顿大学经济学家的一项新研究，在过去10年内，独立承包人的群体迅猛增长到了1250万人，占了美国总劳动人口的8.4%。比利亚托罗就是他们中的一员。研究还发现，在2005年到2015期间，约有300万美国人成为了自由职业者。

洛杉矶港口排队等候的卡车。来源：Bob Chamberlin / 《洛杉矶时报》

　　由于严格意义上来讲，独立工作的人不能算是雇员，因此他们无法像其他人一样享受员工保护。这样一来，提升薪资的浪潮也无法惠及到这些独立承包人——比如，加州和纽约最近都通过了保证最低时薪15美元的法律，但这些福利他们却享受不了。

　　“提高最低工资诚然非常重要，但它不能让我们忽略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应该怎样面对美国传统劳动方式的割裂？”美国劳工部前秘书长赛斯·哈里斯说。

　　“零工经济”几乎已经成了即使叫车软件和住宿分享服务的代名词，它们改变了许多美国人出行的方式。但哈佛大学经济学家劳伦斯·卡兹和普林斯顿经济学家艾伦·克鲁格的最新研究却发现，大多数的承包人算不上互联网软件公司的雇员。

　　仅有不到0.5%的劳动力全职为在线优步或Airbub等在线中间商工作。大多数人还同时做着其他一些自由职业的工作，比如销售、家庭医疗或建筑。现在的设定是，自由职业者们牺牲了安全保障，换取了工作的灵活性。他们无权享受员工的补贴、医疗保险或失业保险，甚至最低工资也无法保障。但作为交换，他们可以做自己的老板。

　　但对乔伊·布兰德来说，自己对工作的控制权仍然有限。66岁的布兰德每周大约有15个小时在为优步跑单。如果在某个时段顾客大多会是“喝醉了的年轻人”，布兰德会选择不接单。如果她觉得累了，也可以直接把软件关掉。

　　但如果她在线的同时，又拒绝了80%以上的订单，公司将会给她发送短信，强烈鼓励她增加接单数。优步还为每一次行程都设定了费用，并通过乘客评分监督她的服务水平。

　　哈里斯解释道，联邦法律对承包人的定义是“像个体生意一样，能在合同范围内独立与其他进协调沟通。”然而现在的问题是，许多名义上的承包人，却并不享有绝对的自主权。

　　为将保护延伸至承包人，劳工保护活动者的一个主要策略是把承包人转化为正式雇员。“将美国的港口卡车司机归类到独立承包人是错误的。”卡车司机工会的发言人巴布·梅娜德说。根据2014年非盈利项目全国就业法律工程（National Employment Law Project）的一项研究，大约65%的卡车司机没有被恰当地划分为雇员。

　　比利亚托罗说，他每周工作70个小时，如果开销能降到最低的话，他能赚到800美元，也就是每小时11.4美元。但是，如果这位南洛杉矶的市民的开销超过了收入，他也得不到任何补助。承包人是不能成立工会的。

　　货车公司XPO Logistics在一封邮件中回应称，他们已经与司机进行了协商，并且“绝大多数司机认为他们的独立工作足以带来可观的福利。这一模式对XPO来说是正确的。”

　　近来，货车公司不断陷入来自州劳工专员办公室的诉讼和指控，司机称他们被“错误分类”，并要求公司补发几百万美元的欠付工资。2015年12月，劳工部门要求太平洋9号运输公司(Pacific 9 Transportation)向38位司机支付约700万美元的欠付工资。

　　自2012年起，劳工专员办公室已经接到了720起来自卡车司机的投诉，且对其中3起进行了裁定，共帮助了100名司机。这场司机发起的攻势已经严重影响了一些公司运营。加利福利亚州南部最大的货车公司优质运输服务公司(Premium Transportation Services)，在败诉向司机支付了400万美元之后，已经在3月申请破产。

　　今年6月，陪审团将对优步(优步)司机的一场集体诉讼案进行听证。司机认为公司对待他们的方式更像是雇员而非自由职业者，优步则回应称如果司机想改变现状，就会失去现状的自由。去年7月，为了防止集体诉讼案进一步升级，优步呈上了加州400名司机的证词，他们均表示更愿意保持自由职业者的现状。

　　优步在法庭文件中称，这场集体诉讼将“毁掉优步司机的独立性和灵活性，而那正是许多司机喜欢优步的理由”。

　　也有立法者选择避过转为正式员工的途径，尝试从独立承包人的角度改变他们的处境。

　　圣地亚哥女议员罗雷娜·冈萨雷斯于上月介绍了一项法案，该法案将给予独立承包人共同向公司议价和争取其他福利的权利。2015年12月，西雅图已经通过了一条类似法律，允许优步和Lyft的司机成立工会。

　　而集团企业也正发起反击。美国商会上月起诉西雅图，认为该州通过的法律与联邦的法令相违背。美国商会的律师称，这条法律将“降低独立司机的灵活性、效率和选择自由。”

　　而像布兰德一样的优步司机，却恰恰非常重视灵活性。住在科斯塔梅萨的布兰德还有一份收银员的兼职工作，能给她提供最低薪资，不过没有福利保障。布兰德说，她的上司会因为她退货的帐没有记清楚就警告她。要把销售额记入收款机，她必须遵守一套严格的流程。即使是在收银台犯的一些小错误，也必须和一名同事一起商议解决。

　　“要是我真能拿多少钱，他们这么挑剔那也就算了。”布兰德说，“可是这就是份最低薪资水平的工作，所以就真的没办法了。”

　　“我更喜欢开优步，因为至少没人会跑到我面前来告诉我，‘噢，你得做这个。’我真的很喜欢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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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地址：http://www.latimes.com/business/la-fi-0404-beyond-minimum-wage-20160404-story.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