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晓明落马，中纪委为何连用五个“严重”？

　　奚晓明案表明，“司法掮客”这一类专为诉讼当事人和司法工作人员牵线搭桥、搞权钱交易的灰色群体，其“朋友圈”居然已经发展到了中国最高司法机构。

　　作者 | 林坤

　　来源 | 九派新闻客户端

　　昨天，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布消息，最高人民法院原副院长、党组成员奚晓明因严重违纪被开除党籍。

　　通报中写到，“经查，奚晓明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严重违背依法治国决策部署；严重违反组织纪律，对党不忠诚、不老实，隐瞒不报个人有关事项；严重违反廉洁自律规定，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亲属经营活动谋取利益；严重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违规接受公款接待；违反保密纪律，泄露审判工作秘密；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在民事诉讼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财物。”

　　文中连用五个“严重”，语气之严峻可见一斑。

　　二级大法官的堕落

　　我国目前一共有大法官48人，其中首席大法官1人，一级大法官1人，二级大法官46人。奚晓明在落马之前，也是一名二级大法官，官拜最高人民法院原副院长，今年5月最高法宣布成立民法典编篡工作研究小组时，他还担任了组长。

　　巧合的是，2009年8月21日被开除党籍和公职的黄松有，同样是二级大法官，同样曾担任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也同样是分管民事审判出身。不过，如果我们对比一下黄松有被“双开”的通报，就会发现两人的区别所在。

　　当天的新华社通稿写道：“经查，黄松有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巨额钱款；违反规定，收受礼金；生活腐化。上述行为严重违反党纪政纪，其中有的问题已涉嫌犯罪。”

　　中纪委对奚晓明的定性无疑“严重”得多：多了一个严重违反“政治规矩”，这是十八届中央纪委第五次全会上习近平提出的一个新词；多了“严重违背依法治国决策部署”、“对党不忠诚、不老实”；多了“严重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同时，还多了“泄露审判工作秘密”。

　　其中，“对党不忠诚、不老实”是十分严厉的措辞，表明奚晓明仍有很多更深层的问题在进行调查。《北京青年报》的微信号“团结湖参考”曾分析认为，“考虑到张新明（舆论普遍认为奚晓明事涉原山西首富张新明的案子）与山西籍高官之间的深度勾连，说不定奚晓明早就被卷入了一个系统性的牌局之中。有高官做说客，有巨大的利益当诱饵，他的沦陷大概也就势所难避了。”

　　奚晓明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仍有待揭开谜底。

　　司法掮客浮出水面

　　上一次奚晓明案在媒体上公开报道，还是8月2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政法委书记孟建柱在全国律师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他说奚晓明“作为在最高人民法院工作33年的老法官，却同个别违法律师、司法掮客、不法商人相互勾结，收受巨额贿赂，是司法界的耻辱。”

　　这番讲话表明，“司法掮客”这一类专为诉讼当事人和司法工作人员牵线搭桥、搞权钱交易的灰色群体，其“朋友圈”居然已经发展到了中国最高司法机构，着实令公众震惊。

　　“司法掮客”这个概念正式出现并写进了中央文件，是2014年10月。彼时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提出，要“坚决惩治司法掮客行为，防止利益输送”。

　　而更早让人们真切看到“司法掮客”身影的，是上海高院法官娼嫖案中一名寿姓律师多年来通过帮助多名律师结交法官，从中获取非法利益。据媒体调查，“司法掮客”在上海律师界早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甚至还可以为客户以律师费的名义开具发票。

　　《法制日报》报道称，一个典型的掮客生意是，当一位律师希望通过“搞定”主审法官从而赢得判决，即会与其取得联系，由掮客出面担保和介绍，让案子的代理律师与主审法官进行私下的利益输送活动，进而最终获得有利判决。在此过程中，“司法掮客”获得的佣金最高可占到代理律师全部律师费中的30%。

　　按中国纪检监察学院科研部副教授贺夏蓉的说法，“司法掮客”主要是三种人：一是官员，包括法官等司法工作人员；二是法律从业人员，如律师；第三种是活动能力强的社会人员，如官员的亲友或情人。“他们的存在是司法公正的灾难。”

　　反腐败没有禁区

　　2013年5月，《财经》杂志推出封面报道“法官腐败报告”，梳理和分析了1995年到2013年被追究刑事责任的200个法官腐败案例。

　　报道称，法官腐败领域主要集中在执行、民商事和刑事审判、法院基建。样本中，地方高级法院和中级法院法官各为35人、69人，分别占总数17.5％和34.5％，可谓法官腐败重灾区。

　　在级别上，腐败高发的是各级法院“一把手”。样本中各级法院原院长、副院长分别是41人、43人，共占总数的42％。其中，地方高级法院和最高法院的原院长、副院长14人。

　　《财经》同时特别指出，“因司法公开有限，这份样本仅是通过公开渠道有案可查的落马法官，并不符合统计学对样本总量和样本分层的科学要求”。

　　国家主席习近平曾引用过英国哲学家培根的话：“一次不公正的审判，其恶果甚至超过十次犯罪。”司法公正对社会公正具有重要引领作用，奚晓明被开除党籍、中纪委五个“严重”的通报再次表明，反腐败无禁区，司法改革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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