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比较和谐。9·11之后，普京很快声明站在美国一方，成为美国反恐战争的准盟友，至少俄罗斯允许美国进入中亚。十年后的俄罗斯与西方关系跌入冷战以来的新低，尤其是克里米亚问题，让欧美“友邦惊诧”，在21世纪居然还在欧洲以武力的方式改变国家边界。其实这只是欧洲国家的错觉和健忘，就在十几年前，北约还对南联盟轰炸78天，欧美国家介入了波黑冲突。事实上，欧洲也不是铁板一块，西欧作为欧盟核心区，的确已经变成了和平岛，但是东欧并非如此。冷战之后的巴尔干战争意味着欧洲的“下腹部”还没有完全和平，而在历史上，东欧一直是大国尤其是俄罗斯与欧洲大国之间博弈和争夺的地带。
冷战结束之后的二十多年里，欧俄关系比较“和谐”，而前提是苏联的崩溃，俄罗斯处于18世纪以来的低点。就双方关系的舒适度来说，俄罗斯也是非常不舒服，北约和欧盟的双重东扩，让俄罗斯非常不爽。而俄罗斯在普京治下的复苏，对大国地位的追求，让俄罗斯对欧美的扩张更加不爽。欧美似乎也很快适应了俄罗斯处于弱势、被挤出大国行列的“事实”，对于俄罗斯的强势反击也是非常不适应。从彼此的舒适到彼此非常不舒适的转变，就发生在最近一两年，尤其是去年7月份以来，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也是下了“狠手”，默克尔对普京也失去了信心。德俄之间的特殊关系遭到破坏，默克尔拒绝出席红场阅兵式就是例证。但是德国又不想承担推卸历史责任的罪名。二战期间，德国对欧洲尤其是俄罗斯造成了严重的伤害，默克尔在5月10日与普京会面，并且向无名烈士墓献花圈，也算“就事论事”，德国在历史问题上还是比较敏感的。
从10年前红场的“大团圆”到现在的普京胜利日，不仅俄罗斯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整个国际形势也在大转折。就像俄罗斯的《总统》纪录片所展示的，普京受命于危难，1999年，就在北约空袭南联盟的时候，俄罗斯处于车臣战争的艰难时刻，战争过程中出现了“背叛”行为，国内出现了各种乱局，俄罗斯就像一台衰朽的机器一样。而15年之后，普京将克里米亚“拿回来”，在国家杜马的演讲也是国家重振的宣言。1783年俄国吞并克里米亚，这也是当时奥斯曼帝国第一块“伊斯兰之地”被基督教国家吞并，在穆斯林世界引起了巨大反响。克里米亚对于俄罗斯帝国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虽然俄罗斯经济下滑，普京也说要过两年苦日子，但是，俄罗斯的国家权力框架与1999年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普京的支持率依然在80%以上，普京将俄罗斯的民族性、帝国传统以及当前的国际威胁粘合到一起，塑造了一种新的俄罗斯爱国主义。正基于此，普京恐怕不会再让欧美回到冷战刚结束时尤其是叶利钦时期的“舒服”日子了。双方的互相“不爽”难免会持续下去，而且会成为一种“常态”。
红场阅兵式可能意味着世界秩序的下一个阶段，西方与非西方之间的界线再次出现。当然，西方至少在形式上表现出一个共同体的面貌，“西方”的内涵超越了地理的概念。拒绝出席红场阅兵式、日美军事同盟的全球化，这些事态意味着世界秩序跌跌撞撞地进入了一个不确定的时代，是暂时的震荡，还是震荡的开始？
当代世界秩序是不是建立在二战的成果之上？这不是个历史问题，而是尖锐的现实抉择，红场阅兵式就是观察未来的水晶球。
(作者系吉林大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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