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和远方”没有原罪

　　这一周，首先引爆网络的当然是疑似窦唯“颓废照”。针对某些网友“王菲的前夫不体面”的讥讽，“牛小静”批驳道：“对很多人来说，把‘诗与远方’挂嘴边，满足的是装逼的需求，体现的是鸡汤的功效。而早就在名利场验证过才华的窦唯老师，已在远方真实地活了许多年。只要内心安宁，地铁就是远方，又何必舍近求远？在名利圈的顶峰翻滚过，还能一尘不染地全身而退，也就窦唯这么一个人。他不体面，谁体面？”专栏作者“易小荷”的批评更是酣畅淋漓：“当人们尽情地使用各种灰暗贬义的词来形容窦唯，或许只是因为他表现得太‘不成熟’了，他甚至到现在都是个孩子：他不跟市场走，不跟时代走，他只跟自己走；他说话似乎从来不在乎分寸或是得罪不得罪人、情绪总是挂在脸上，他活得如此率性。”“窦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明星，或者演员，他就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一个喜欢就来，不喜欢就拉倒的音乐家。所以他随心所欲地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面，藐视着所谓艺术规律，但又不是乱来，每每一出手高度都在那里。”

　　相比窦唯，对于汪国真的争论就复杂多了，4月26日凌晨，汪国真因肝癌医治无效去世，享年59岁。在上世纪90年代，汪国真的诗歌风靡全国，他可能是中国诗人里有过李宇春式的偶像待遇的第一人。有人总结70后男中学生早恋的模式就是：“用庞中华的字体抄一份汪国真的诗在贺卡上，托同学发给心爱的女生，约她一起唱小虎队的歌。”网友“王海涛”回忆说：“那是20世纪90年代初，我所在的穷乡僻壤的中学，如同文化沙漠。那个时候，对我有文字启蒙作用的东西，不外乎流行歌曲的歌词，席慕蓉，汪国真；隐约听到的崔健，对我来说，太过晦涩。最容易懂的，莫过于汪国真的文字。琅琅上口，亲切朴实，当然，还励志，总之就是很轻易地打动少年的心。”

　　针对悼念潮，媒体人“侯虹斌”出语泼辣：“我不否认我曾经与同伴们共同喝过劣质奶这个事实，但我否认的，是‘青春无悔’这种刻奇的自媚媚人。我把这段没有经过拣择、囫囵吞食的阅读历程当作我个人的‘黑历史’。当年年少，尚可用无知来开脱；而今天，仍敢自我催眠，那便是无知者无畏了。我不敢。”反驳者应声而起，《民主与法制》总编辑刘桂明说：“汪国真的诗淡雅、娴静，宛如一株娇柔清丽的含羞草，给人以感伤时的慰藉、迷惘时的启迪、缠绵时的鼓励、郁闷时的愉悦，这有何不好呢？我们又何必要去强求一株含羞草，必须同时兼备梅之韧劲、竹之挺拔、牡丹之富丽、石榴之火热抑或雷击木石之悲愤警世呢？”时评人“单士兵”也反驳说：“文艺在过去年代的幼稚和浅薄，注定要被后来的理性和情怀所超越。我们曾经那么迷恋汪国真，也正是因为在那个年代，在经过标语化、口号式、脸谱化、高大全的话语表达之后，迎来朦胧诗、抒情哲理诗这些新的话语方式，为语言和思想提供了新的抵达可能。一个人，一个时代，要真正学会拒绝平庸，并不只在于经历平庸和认识平庸，更重要的是懂得感恩平庸，这是存在的意义。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可能会陷入新的平庸之中，变成一种更为可怕的虚伪，以故作高深姿态，再次失去自我。”“六神磊磊”的反驳更有四两拨千斤之效：“人是会成长的。在大草原上，郭靖能崇拜的最牛的武学权威，就是江南七怪；能领会的最好武功，就是柯镇恶的武功。文学的谱系里，汪国真之所以成为汪国真，不完全在于经线上的高度，更在于纬线上的意义。唐诗曾经是沈佺期和宋之问的天下，武侠小说曾以向恺然和赵焕亭为宗师，他们也许远不是最高峰，却完成了不可替代的使命。你看《射雕英雄传》无论如何重拍，改编成什么游戏和漫画，删掉哪个人物，也没见过删掉柯镇恶的。没有这个‘大师父’，郭靖的心灵就缺了一角；你就解释不通一代大侠的成长经历。郭靖总不能一上来就在蒙古开练降龙十八掌吧。”

　　除了诗歌本身价值的争议外，汪国真诗歌得以流行的原因也众说纷纭。政治学者“左春和”尖锐批判道：“从文化接受心理方面考察，他的诗歌迎合了一代人的心理懒惰，是一种趋媚，考察他诗歌的流行年代正是一代青春希望的破灭之时，这种港台腔、《读者》味的诗歌正好是一种精神幻觉，避开了对于残酷现实的正视。”但@王小渔在海边　不以为然：“不喜欢谁的诗都正常，对汪国真的诗做文学和审美评判是正理。如果认定汪国真的诗代表大众庸俗文化并对喜欢他这一现象做政治批评，得出喜欢过他的人都是不直面现实，那就胡扯了。”另一诗人@王敖来自特拉瓦星　的说法更让人喷饭：“在当代诗歌界，汪国真当了多年的替罪羊。他的句法，诗思的构造方式，是当时很多人共享的。贬斥他，并自以为现代的诗人，跟他主要的不同在于选取的词汇。就诗论诗，时间会缩小他们文本上的区别。把他诗里的‘生命’，‘道路’，‘美’换成‘黑暗’，‘时间’，‘存在’，你就可以看到半本90年代诗选。”个中深味，你懂的。

　　其他看点还有：我国一双博士后“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最后因为流浪、精神分裂，在美国被遣返，网友“白翎”评论说：“姜子牙卖面，也会血本无归；数学家陈景润授课，也因口齿不清被拒。所以，一个不善交往的双博士后失业被遣返回国不见得有多失败，关键在于她是否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并从事了适合的职业。一个正常的教育体制和社会环境，在于既能够看淡学霸的光环，也能够容忍‘想成为坐在路边拍手的人’。小兰的经历，多少也能给家长和教育工作者提个醒，教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成才是否比成人更重要？成功是否比快乐更重要？”@五岳散人说：“看到那个女生因为携带乙肝病毒而自杀不由得长叹。当年我与两位乙肝病毒携带者做过同事，一位在工厂、一位在报社，前者受到的歧视还不如后者厉害，有时候知识与教养未必带来科学与宽容。歧视无所不在，所有歧视都是后天教育的恶果。让歧视这种行为成为政治不正确、歧视者反被歧视，是我们应该追求的。”导演王小帅呼吁电影爱好者进电影院支持《闯入者》，@王珞丹 站台说：“电影的价值在于，很多年后我依旧在回味你，回味你的故事，你的镜头，你的思考。而不再记得那些骇人听闻的票房大数据。好时代何不给未来多一些回味的空间？” ●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