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锐：聂树斌案 死刑时间成迷黑幕再加一重

　　昨日深夜爆出的聂树斌案阅卷进展，可能会颠覆此前公众对聂树斌案的认知印象。据律师李树亭介绍，聂树斌于1995年4月27日被枪决，但他“死后”还亲笔写了一份上诉状，落款时间是1995年5月13日。枪决日期存疑，这是继此前发现卷宗多次签名涉嫌造假之后，河北有关机关在聂树斌案上将面临的又一次大质疑。

　　聂树斌案卷宗，在自供是“真凶”的王书金出现之后的十年间，律师多次申请查阅而不得。河北高院对聂树斌案卷宗的遮掩态度，此前更多的分析倾向于认为，可能是由于聂树斌案侦查机关违法办案、屈打成招，以及检法部门在后续的诉讼过程中，无法形成有效防御，纵容侦查错误终致冤案。侦控审的罪错一体、利益攸关，使得案件纠正困难重重，在律师案卷十年不得的背景下，这也被认为是案卷秘而不宣的最主要原因。

　　但最新爆出的死刑执行时间谜团，很大程度上颠覆了此前的看法。法律文书上标明的枪决时间之后，仍然有聂树斌亲笔署名的“刑事上诉状”，不仅事关聂树斌真正的死刑执行时间，而且很难不让人怀疑，相互矛盾、屡经篡改的聂树斌案卷宗，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阅卷难，纠错难，在此前所推测的可能原因之外，恐怕还有死刑执行黑幕有待揭开。

　　案卷显示，1995年3月15日，石家庄中院对聂树斌案做出一审判决，4月25日，河北法院二审维持原判，二审判决后的第一天即4月26日，河北高院就向石家庄中院下达了对聂树斌执行死刑的命令，要求后者在七天之内将聂树斌执行死刑。鉴于2007年之前死刑复核权尚未收归最高法，河北高院对聂树斌案的死刑复核时间出奇的短，虽然有不合理、不审慎的嫌疑，但也算符合彼时的程序规定。

　　按照案卷明示的死刑执行时间，聂树斌被执行枪决实在1995年4月27日，这也与此前一些媒体报道提及的时间吻合，聂树斌家属曾在二审宣判后探监，被告知聂树斌被执行死刑的日期也是4月27日。但是，此次律师阅卷发现的聂树斌亲笔上诉状，时间却是在据说死刑已经执行后的16天！

　　据律师李树亭介绍，案卷中有一张聂树斌被五花大绑、跪着的照片，是其被执行死刑后的现场照，但照片上并未标明时间。而按照《刑事诉讼法》第252条规定，人民法院在交付执行死刑前，应当通知同级人民检察院派员临场监督；指挥执行的审判人员，对罪犯应当验明正身，讯问有无遗言、信札，然后交付执行人员执行死刑；执行死刑后，在场书记员应当写成笔录；执行死刑后，交付执行的人民法院应当通知罪犯家属。“但卷宗中没有这些材料，严重违反了法律规定”。

　　此前据律师透露，判处聂树斌死刑立即执行的一审卷宗，存在多次拆装、涂改、伪造嫌疑。该卷宗共50多页，被指重复、缺失、涂改严重，页码混乱，甚至竟错将二审判决作为一审判决装入一审卷末。如果说此前曝出的程序出错、手续不全、甚至是屡屡遭遇外界指控的刑讯逼供，都还算符合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整体的刑事司法状况，那么这次的死刑执行时间问题，则可能引出其他更大的黑幕。

　　聂树斌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如果4月27日聂树斌确实已经死了，那么那份上诉状的时间便存在笔误、或者代签的可能性，但一直不放弃生的希望、不停上诉的聂树斌，郑重其事的亲笔上诉状，自己笔误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是他人代签造假，此前律师也发现，聂树斌案卷宗内有多处聂树斌及其家人的签名存在造假嫌疑，但一个已经被当时法院死刑核准、注定要死的被执行人，其具体的死亡时间为什么会有造假的必要？

　　如果聂树斌的“死后上诉状”为真，最有可能、但也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围绕死刑执行时间，涉事河北有关部门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死刑犯器官的摘取与移植。不妨大胆推测，4月26日聂树斌死刑被快速核准，但在随后的7天执行期间内，聂树斌并未被如期执行。在此期间，聂树斌未被告知二审判决以及死刑复核结果，其本人还在抱有求生的期望，而且还亲笔撰写了上诉状，聂树斌家属的探视请求也被拒绝。聂树斌被悄悄藏了起来，直到等待一个更恰当的执行时间——死刑执行可能在为死囚器官的匹配与手术服务，甚至让路。

　　也就在最近，已经公开承认大量存在死刑器官移植问题、但已经告别这种不堪状况的有关部门，有说法认为“死囚器官移植形成利益链、变得肮脏”，而周永康落马才打破这种利益链。将具体高层官员与死囚器官移植的利益链挂钩，颇为罕见——他落马，利益链才打破，这并不能说明周永康与这条利益链的建立存在因果关系。查周永康履职时间会发现，聂树斌案死刑执行的1995年，周永康尚未进入公安系统，而死囚器官移植的这条肮脏的利益链，显然早已存在。

　　聂树斌的器官给了谁，究竟是怎么给的，坊间曾有非常火爆的传言，到目前为止尚未看到有关部门的公开回应。这回案卷中爆出的死刑执行谜团，让聂树斌案的复查、再审程序变得尤为关键，而且又可能加上了死囚器官去向的追问。

　　翻开案卷，看一眼聂树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