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卢武铉死于人性的政治还是民主危机

    韩国前总统卢武铉自杀。报载，卢武铉的死与韩国检方对他的受贿调查有关。国内有评论称卢为“反面典型”，但在法律上，卢只是“受贿嫌疑人”，随着他的自杀，检方的调查也随即终结。

    近段时间，亚洲政治很不平静。泰国发生动乱，台湾陈水扁身陷囹圄，印度举行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民主选举，《金融时报》的专栏文章则提醒人们，“在印度民主的美丽外表之下，仍掩藏着一些不那么美妙的现实。”再加上韩国前总统自杀，这一系列事件让“亚洲民主危机”这一话题再次走上前台。

    老实说，旧话重提，难有新意。“亚洲民主危机”这一命题本身，多少透露着西方中心主义的味道。是的，即便是民主这样的政治正确的命题，仍然有西方中心主义的魅影。民主存在危机，并不分地域和洲别，也不分种族和传统。民主制度的好处，并不在于它本身多么完美，而是与人类历史上出现的其他政治制度相比有效一些。

    目前人类之民主，都在进行时，没有完成时。平心而论，即便西方民主，暂不论英美，法、德、意、西这些国家民主有没有危机呢？至于君主专制传统的根深蒂固影响，法、德历史上的君主制不会比亚洲的更开明、更美妙。

    因此，卢武铉自杀固然会引发诸多的反思与评述，但“亚洲民主危机”这个语词本身是面目可疑的，以此为基准与方向，恐怕会误入歧路。也就是，政治基于洲别，此路不通。

    政治基于道德？卢武铉走上政治前台，好像就是以这样的姿态示人的。卢出身平民非出门阀世家，誓言缔造没有腐败也没有违规的清明政治，从一开始就具有巨大的道德感召力，而今身没，仍有为数众多的支持者。

    政治家当然需要足够的道德水准，也有解读认为卢的自杀死于因外在压力引发的内心道德压力。但改善政治寄望于道德，至少在前现代就被证明不太现实，道德高度与政治清明度有时候不成正比。

    在翻看卢武铉自杀的相关资料中，我始终想着一个问题：卢到底死于什么？也许不是“民主的危机”，也许也不是内心过于沉重的道德压力。从人、从人性的基本面难以改变这一事实出发，我倾向于认为卢死于政治——就是人们常说“要懂政治”这个意义上的政治。

    这是基于人性的政治。人性复杂，所以政治波诡云谲。党同伐异，政治派别之勾心斗角，在位与不在位的霄壤之别，有许多历史现实的事例可以证明。比如陈水扁与马英九之关系，比如卢武铉领导过的韩国民主党现为在野党，这些都可以作为解读卢武铉之死的线索。

    人性基本面难以改变，世俗政治的基本面同样难以改变。政治不那么美丽，少有政治学家给政治套上光环。如同福柯所说法律和统治权背后是战争与征服一样，政治背后也泛着血光和人性固有明暗对比。政治之判断以及改善，取决于对人性的理解。在一部电影，美国演员阿尔帕西诺饰演纽约市长，他并不坏，但也干过一些不光彩的事，后来他意味深长地对一个政坛小年轻说：“这就是政治，不要那么幼稚。”

    （作者为长江商报评论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