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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凭什么拿高薪?

职业没有贵贱,但是职业的收入却有高低。社会绝对平等,人人收入一样,只存在于原始社会或者乌托邦。医疗是专业性很强的行业,有着比较高的行业门槛,需要付出比较多的时间成本。

  最近看到一则新闻,说老中医刘永贵在山区免费行医38年,多年来家中贫困主要靠岳父退休工资养家。后附评论当然是一片赞扬之声。同为医生,有一些话却想拿出来和大家聊一聊。

  医疗服务和医务人员收入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处于医疗体制内谈增加医务人员收入,在如今的网络上是注定要被拍砖的。很多人根本就没搞清楚作者说的什么,就抡起大棒子直接砸过来:你们这些白眼狼,医德那么差,又拿红包和回扣,还好意思说要增加收入?但是,中国的医疗问题目前愈演愈烈,其中医务人员的收入是绕不开的一环。这个问题不解决好,中国医改不会成功。

  职业没有贵贱,但是职业的收入却有高低。社会绝对平等,人人收入一样,只存在于原始社会或者乌托邦。医疗是专业性很强的行业,有着比较高的行业门槛,需要付出比较多的时间成本。要成为一名比较合格的医生,需要少则5年,多则10多年的学习,然后工作以后不断地积累经验、更新知识、参加考核,而且,医疗事关千家万户的身心健康,对医疗从业者的职业道德和责任心提出更高的要求。其实医疗行业本身就可以带来职业的成就感,但是,如果这个行业总体薪酬过低,则难以吸引社会优秀人才来从事这个行业,从而降低行业的整体素质,所能匹配的薪酬更加降低,形成恶性循环。

  然而,中国目前的现状是什么呢?医务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正当薪酬被人为压低;权力寻租使红包回扣满天飞,进一步加剧了老百姓对医疗的不满。但是,这背后的症结是什么?

  老百姓都有这样的体会,到医院看病真是花钱如流水。有心人可以看一下正规医院的发票或者账单,在医院看病的费用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括号里为占总费用的比例):1、挂号费(一般在门诊,很少);2、床位费,取暖费什么的(一般是住院,少,比住旅馆便宜多了);3、治疗费(比如护士输液、医生穿刺这种技术性的工作,少);4、检验费(一般);5、检查费(一般);6、药费(大头之一);7、材料费(大头之二);8、手术费(很少);9、其他的一些:比如抢救费、会诊费等等,一般占比例比较少。

  在这些费用里面,代表医务人员的“人”的技术费用占了很小一部分,代表药品和材料的“物”的费用占了主要的大部分。以药品为例,价格是由谁定的?当然是国家有关部门这个最神秘的部门。国家知道给医院的投入太少,给医生护士们的薪酬太低,所以弄了个“以药养医”出来,医院可以在药品进价基础上加价15%卖给患者;很多医院为了调动医生们的劳动积极性,又采取了绩效和处方挂钩的措施。在这些政策下,加上药商们的回扣公关,医生们也就顺水推舟,于是,大处方就出来了,于是,药费也就上去了,老百姓要多掏钱,国家医保也要多掏钱。

  以前经常有报道说,出厂价1元的药,到了患者手里11.5元,涨了1050%,医院真是见钱眼开,丧尽天良啊!其实,医院卖11.5元,其进价是10元,赚的是1.5的差价。从1元到10元有9元的差价被谁拿走了?中间部门太多,伸手的人太多,这些人都是医疗行业的寄生虫,既得利益者,也许少数还是政策制定者;药品出问题了却没有他们什么事(索赔的是医院),老百姓的愤怒也不是冲他们而发,还时不时给医院医生找点儿别扭,真正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百姓当然希望看病越便宜越好,效果越显著越好(其实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最好的不是“最便宜的手段”,而是最合适的手段)。但是,只要政策是将医生的收入和患者药费、检查费等费用挂钩,医疗费用就会居高不下。大部分人从事医学行业首先是有个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职业,然后才会到救死扶伤、献身医学等等。医生们也是普通人,像新闻里那位坚持38年免费看病的老中医,绝大部分医生是没有办法做到的。这样的道德楷模可以作为个例报道,但是不值得提倡。如果有关部门要求每个医生都像这位老中医一样,大部分医生都会辞职了。

  医生合理的薪酬,应该体现其技术价值。老百姓的医疗花费,体现医护的技术费用应该上涨,而药品和材料的费用应该下降。这样总体说来,医疗费用并没有上涨,反而会有所下降。

  港大深圳医院最近试行靠VIP服务赚钱而非药品加价,其实也是一种改革思路。医院的VIP服务,也是经常为人们所诟病的。很多人认为这样损害了医疗的公平性。其实哪行哪业都有这样的服务,学校有贵族学校,商店有尊贵客户,飞机上有头等舱,酒店有总统套房,吃饭还有包间雅座呢;而且几乎所有国家也有这样的医疗VIP服务(国外多是区分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关键在于VIP不能挤占很多普通医疗的资源。其实在绝大部分医院,VIP病房和普通病房看病的医生、检验所用的仪器都是一样的,VIP最突出的是体现在病房的环境上。而且,医院有很多项目是亏钱的(因为定价权不在医院),所以,用VIP服务的收费来补贴这些亏钱的项目也在情理之中。

  目前的医疗制度下,医护的薪酬极不合理,又没有合理的监督机制,因此导致了医疗行业腐败和黑幕的层出不穷,老百姓也对此深恶痛绝。就我周围的情况来看,越来越多的医生护士辞职,越来越多的医学毕业生选择逃离这个行业,越来越多还在坚守的人逐渐迷惘。泥沙俱下的状态下,既得利益者在其中如鱼得水,而坚守信念者却逐渐被淘汰。真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大乱后如何大治,斩断纷繁复杂的利益之手是其中的关键,政策制定者非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也许只断手腕还不够)不可。不然,医改终究会成为纸上谈兵。

专栏策划: 搜狐评论 南海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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