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卖秘笈：数典忘祖还是与时共进？

2008年6月24日 作为禅宗的肇源，大师们将少林之“名”郑重包装，赫然上柜，日进斗金之余是否想过，这样的做法，是否与禅宗重领悟、轻形式的传统——或者如释永信大师所云“少林中华传统文化”——背道而驰？

释永信时代的少林寺似乎永远那么“摩登”，继“方丈开大奔”、“美女聚少林”之类吸引眼球的活剧一幕又一幕上演之后，名为“少林欢喜地”的网店又赫然上线，开始做起吸引点击率的大胆尝试来。据悉，“少林创意产品”是销售主打，包括“木烛台、环保台、T恤”等，甚至还有售价高达9999元的《少林武功医宗秘笈》，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笔者并非佛教徒，但也知道禅宗所谓“欢喜”，所谓“生欢喜心”，是指的一种发自内心的觉醒和领悟，是一种精神的、思想的获得，而“欢喜地”则指菩萨“初窥心性”、“破见惑”，即初步领悟到佛学真谛的所在，虽然禅宗讲究随处即可修行，但算筹横飞、买卖兴旺的商贾之地，怕不是菩萨所能“欢喜”之所在吧？那么这个诸般法器明码标价、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少林欢喜地”，究竟是让谁欢喜？是少林、禅宗、和尚，还是别的什么人？

佛门虽云清净，虽云脱俗，但自古而今，其实也实在离不开这经营二字。

正如《西游记》里阿难所云，便是西天大雷音寺，也少不得金砖铺地，建塔、塑佛、修庙、写经，那一件少得金钱？现存唯一保存完好的唐代古刹、五台山大佛光寺，便是女“赞助人”宁公遇捐资所建，随便翻开某座寺庙的随喜册，累累叠叠，写满了捐香火钱的善客名单。

不过那好歹是“随喜”、是“乐助”，您不乐助，不随喜，只拜佛不烧香，也不至于给您冷眼，更不会把您拒诸山门之外。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进山门要钱，撞佛钟要钱，烧头香那更是非多掏钱不可得，然而这一切怕都不如少林此番的创举来得惊世骇俗：佛珠、木鱼、佛经之类，也并非没有寺庙在卖，但如少林这般堂而皇之自己打上“少林创意产品”的幌子来卖，还是很罕见的，这些东西说穿了不是佛门寻常之物，就是世间寻常之物，“创意”何在？如果说创意在少林二字，则自达摩开山，迄今千余载，如今的大师们何功德只有；如果说创意在居然能把少林两字变成钱，是“寺院商业化”，这倒的确是前无古人的创举。

问题是，少林寺的前辈们并非没有“寺院商业化”的大好机会，少林寺的开山始祖达摩祖师，当年在礼佛气息浓厚、商业极度繁华的江南备受敬重，那里的寺庙，像什么同泰寺、瓦罐寺等，那都是寺院经营的先驱，不但香烛之类“小商业”兴旺发达，甚至能让梁武帝、陈武帝两位开国皇帝玩上好几次自我拍卖，给寺庙增产创收。可达摩不满的恰是这种“寺院商业化”的奢靡，认为这背离了佛教的真髓，这才一苇渡江，北上中原，面壁十年，开创了重领悟、轻形式的禅宗，和如今被大师们“创意”了的少林山门。

作为禅宗的肇源，大师们将少林之“名”郑重包装，赫然上柜，日进斗金之余是否想过，这样的做法，是否与禅宗重领悟、轻形式的传统——或者如释永信大师所云“少林中华传统文化”——背道而驰？作为当年远离繁华，跑到少林顿悟佛学真谛的达摩嫡传，大师们将与少林相关的林林总总明码实价，堂皇标卖，是否背离了当初达摩始祖一苇渡江的初衷？这是对“少林中华传统文化”的继承，还是抛弃？

当然，有人会说，时代在变，一切都应该变，佛教当初自印度传来，不也一变再变么，因此，释永信等大师们的做法，究竟算“数典忘祖”或“与时共进”，也的确难说得很。不过面对被释永信等大师称为“体味少林禅茶、静心修行、交流佛学的静谧之所”，却充满着“算盘声、数钱声、叫卖声”的“少林欢喜地”，佛祖、菩萨、历代宗师，究竟该不该欢喜，会不会欢喜，能不能欢喜，那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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