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网络最火的话题由清华大学法学教授@易延友 针对李天一案的一句评论引爆：“……强调被害人为陪酒女并不是说陪酒女就可以强奸，而是说陪酒女同意性行为的可能性更大；另外，即便是强奸，强奸陪酒女也比强奸良家妇女危害性要小。”尽管这话立马遭到网友“痛殴”，但易教授还是固执己见说：“顺着无知大众说话远比说出真理容易。”
易教授真的“说出真理”了吗？我们可以从两个层面来具体分析。第一个层面是“良家妇女是否比陪酒女之类更需要法律保护？”大多数网友认为，良家妇女与陪酒女应该一视同仁，记者@孙旭阳 说：“强奸案中的危害，似乎可以细化为对被强奸者的伤害。如肉身伤害，无证据显示妓女身体比良家更耐受；精神伤害，也无证据显示妓女在非工作状态下，对安全、尊严和性权利的珍视比良家低。那么不难发现，某教授对良家和妓女面临强奸的身份细分，暗含一个价值判断：某一部分人跟其他人比，更不值得被视做人类。”而易教授的观点真是这样吗？从他在一小时后将“强奸陪酒女也比强奸良家妇女危害性要小”修改为“强奸良家妇女比强奸陪酒女、陪舞女、三陪女、妓女危害性要大”看，他已意识到，第一句明显有“鼓励大家强奸陪酒女”的歧义，这不是他本意，所以要改。但易教授还是坚持“良家妇女比陪酒女之类更需要法律保护”，也许你会对此惊讶，但别忘了这是在中国，用网友“chicagospectator”的话说：“中国刑法的性犯罪，是基于父权主义价值，保护良家妇女……对非‘良家’妇女加以惩罚。在这个语境下，法律贯彻文化保守主义的性道德，用法律手段(治安处罚法)来惩罚卖淫(而不仅仅是嫖娼)，是最典型的例子。”因此，如果单纯在父权主义刑法语境下讨论问题，易教授的观点并没有错。易教授的支持者中更冒出个@评论员李铁 ，求虐般挑战网民情绪：“一个正常的社会，必须对妓女保持相当的道德压力，为妓女树碑的古罗马已经亡了。”“从实质正义上来说，强奸妓女与强奸良家妇女，对被害人的伤害程度大不同。这无需多解释，只取决于你是个诚实的人还是个装b的人。”这家伙将人放在价值比较的序列里，无异于《动物农庄》里“所有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加平等”的翻版，这是日益接受自由、平等观的网友不能接受的，所以@李玩 说得很犀利：“没错，也许按照我以前受的教育，内心也会隐隐觉得，强奸妓女比强奸黄花闺女伤害小———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才需要特别提醒自己，我不能这样去判断事情，因为说不准哪天，我也会被划分到妓女那类人群中去，当人群被划分成妓女和处女、贫农和地主、雅利安和犹太人，谁敢保证自己总能占便宜。”
第二个层面的理解就是“刑法在量刑时，受害者身份不同是否强奸罪量刑的酌定情节？”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仝宗锦 认为：“良家妇女和性工作者当然都有人格尊严和性的不可侵犯权利，但强奸罪定罪量刑方面，后者提出控告完成举证可能要比前者更困难。因为两人当时的关系状态更容易被辩方视为性的合意证据。从这个角度上说，法律在性权利的保护方面的确更倾向前者。”对此，他的同事@萧——— 瀚微博225世 反驳说：“涉嫌强奸性工作者的刑案不易取证，这是个程序问题，并不能推出社会危害性较低的实体结论。强调案件具体情境不同而罪责有异，这是严谨的司法态度，但这和倡导受害者特定职业身份差异所以罪责不应同等完全是两回事，有些朋友错将后者当前者讨论，容易引起混乱。”而其另一同事@郑旭 则介绍了“美国经验”：“[强奸盾牌条款]美国联邦证据规则412条规定，强奸案件中，被害人性生活史(与谁发生过、与多少人发生过)、性生活方面的名声(如放荡、妓女、陪酒陪舞女等)，在强奸案件中不可采为证据。这条规定是女权主义者推动的，目的是防止对犯罪的审理变成对被害妇女贞操的审理，避免妇女怕法庭上的难堪而不报案。”尽管这412条款被有些网友指出“有例外”，但这里打开了一个思路，那就是我国刑法里是否有相关或者类似的条款？1984年4月26日公布的《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局部关于当前办理强奸案件中具体应用法律的若干解答》里说，“在认定是否违背妇女意志时，不能以被害妇女作风好坏来划分。强行与作风不好的妇女发生性行为的，也应定强奸罪。”“男女双方先是通奸，后来女方不愿意继续通奸，而男方纠缠不休……强行与女方发生性行为的，以强奸罪论处。”这规定尽管是针对“强奸是否成立”而定的，即双方可能有某个时候的“合意”，但只要“合意”在强奸即将发生前中止，就改变不了“强奸”的定性，因此，作为逻辑顺延，量刑时，即便考虑这一因素要“从轻”，也是因为他们曾有过“合意”关系、给了施害方暗示或挑逗，而不是因为对方的陪酒女身份。
所以，不管易教授的真实意思如何，他的表述是有问题的。如果他说“强奸良家妇女比强奸陪酒女、陪舞女、三陪女、妓女在量刑上要更重，因为后者的‘合意’可能性更大，也更难判定”就没问题，这方面他是专家，我们不可以一棍子打死，尤其是在他道歉后，谩骂就更不应该了。
其他看点还有：曾成杰因犯集资诈骗罪被执行死刑，学者@徐昕 批评说：“①此案定罪量刑存疑，是否有不当占有目的，资产能否还清欠款，有较大争议，本不该杀，本可不杀②集资诈骗罪，应废除死刑③依司法解释，死刑执行前应让亲属见最后一面④死刑执行回归古代“秋杀”制度，放放，以免出现无法补救后果⑤两支蜡烛，一支给曾成杰，一支给法院。”唐慧终审胜诉，“伟大母亲”形象却遭到一些网友的质疑，有网友辩护说：“以前有人攻击@广州区伯 离婚骗低保，现在又有人攻击@唐慧 收了捐款准备移民，似乎这样就能对他们公民维权的正义性从动机上否定掉。这种混蛋逻辑来自中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谁说维权者必须是道德标兵？谭嗣同有言：‘家虽至齐，而国仍不治；家虽不齐，而国未尝不可治’。这才是公民精神。”湖南临武官方通报瓜农死亡事件：邓正加、黄细细夫妇违规摆摊卖西瓜，城管廖卫昌等人劝离，邓夫妇不配合，双方发生口角，城管暂扣四个西瓜。邓正加夫妇辱骂廖，双方争执进而肢体冲突，邓突然倒地身亡。@财经网 嘲讽道：“‘突然倒地身亡’——— 此六字尽显绍兴师爷笔法神韵，字字值千金。”向来被认为是自干五的@点子正 更是直言：“看了很多临武事件的资料，当地政府一错再错，本就如履薄冰，现已如临深渊，将会如陷泥淖，活该！……连自干五们都不帮你。……让舆情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相关评论：
我来说两句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