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璟璟：从王志安看“万人同骂”中的网络人格

　　“浙江温岭幼师虐童”事件自曝光后，备受各方关注。10月29日，新浪微博实名认证的“新闻评论员”王志安，连续发布多条微博称，通过采访得知，被虐童女教师颜艳红“揪着耳朵提起来的孩子，放下来之后，笑了”。倒立在垃圾桶里的孩子，不是被“扔的”，而是被“放进去的”。他表示不能单看照片，希望大家能通过这些“细节”抵达真相。上述微博一经发出，随即遭到大批网友炮轰。

　　仅因几条短帖，王志安便将自己推至风口浪尖。网络纷扰、众声喧哗，数日来针对此事，不乏义愤填膺的指摘、不乏怒目相对的争执，更不缺温煦煽情的辩白。在开骂、拉架以及围观之间，不同的网友，都有对应于己的角色。是的，网络是抱团取暖之地，也是站队群殴之所；是发酵正义与道德的沃土，也是滋生低智和盲从的温床……关于虐童，关于论辩，关于王志安，关于理性人的立场，或许早已模糊在那方“虚拟之境”了吧。

　　世间的“真理”，历来是一个“集合”，而非孤立的“点”。所以，从不存在唯一的“正确价值”。甚至，粗糙地“为价值排序”，也未必妥当。谴责虐童，固然“价值正确”，但倘若据此就不顾其他，乃至不守“概括的逻辑”、“辩论的规则”、“独立的判断”，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少网友，指责“王志安替虐童者辩护”——只是，描述性陈述，与观点性陈述终究有别。王氏“还原细节”，谁又能断言，他是无态度，抑或有立场呢？

　　或许，那几条微博，与“替虐童者辩护”之间，逻辑关联并不确定。王志安，有可能确有“替人辩护”之意，也可能仅是“随口一说”而已。但诡谲的是，多数人倾向于，相信前一种情况！其实，倘若熟稔国人的“话外音”情节，这种“一边倒”的认知格局也不难理解：人们总是乐于寻觅“言外之意”，并默认对话者热衷“暗示”。当王志安的微博给人“话留三分”之感，无异于亲手交出了话语解释权，预留下无限的揣测、演绎空间。

　　一旦自然人化身“网友”，便意味着一系列的重塑。例如，对自我智慧更多自信、更加畏惧孤立孤独、言语措辞更易怒无理……王志安隐约挑衅的行文风格，无疑激发了众人“网络人格”的集中发作。可以想见，从第一个炮轰者，到一大群炮轰者的过程，肯定短暂且迅速！须知，网上的文字互动，因缺乏了语调、表情、动作等元素布景，便失去了“真人交流”时的节制、有礼、互谅精神；加之“万声同骂”中，网友也可获得抒发正义、寻求认同的快感。

　　王志安是对是错？错在何处？见仁见智，难有定论！超越是非纷争，公众至少当承认一点，也即“细节，真的是重要的”——任何对虐童个案的彻底解剖，都离不开琐碎信息的支撑。毕竟，分析虐童的发生学，是科学研究而非价值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