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支持彭宇就能挽救道德沦丧吗？

��[新闻背景] 7月，南京的一位老太太将青年彭宇告上法庭，称对方撞倒自己，要求其赔偿十几万元的损失。彭宇则称自己好心帮助那位老太太，将她扶起送她去医院，却反被诬告。9月4日彭宇案审判宣布：双方均无过错，但责任共担彭宇要支付徐老太四万多元人民币……

　　司法裁决为一般社会主体提供行为规范的作用是有限的、有条件的，我们不能将这种作用无限地扩大：并非每一种案件、每一个个案的司法裁决都具有为一般社会主体提供行为规范的作用。事实上，社会道德的沦丧与缺失有着复杂的原因，提升社会的道德水平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仅仅依靠司法对个案的裁决是远远不够的。

    “彭宇案”的一审判决一出，立刻引起媒体的哗然，几乎是一边倒的声音为彭宇鸣屈、指责法院判决的荒唐。

如果我们冷静下来进行反思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那种指责法官以“常理”冤枉了彭宇的观点，同样缺乏充分证据证明原告确实不是被告撞的。那种认为彭宇冤枉观点，同样依据的是“常理”——按照“常理”，法官不应当以“常理”作为裁决的依据。只不过，这种反对法官以“常理”断案的“常理”更符合我们社会的道德需求而已，恐怕，这才是并不明白“真相”的人们敢于“义愤填膺”举起道德大棒的原因所在。

    笔者以为，“彭宇案”仅仅是一个民事案件而已，而企图以个案挽救我们社会道德的沦丧、提升我们社会的道德，是民事诉讼和法官不能承受之重。在这起案件中，法官依靠“常理”也好，依据“证据”也罢，仅仅是在无法查清“真相”的情况之下，依照一定的证据规则进行裁决而已。即便是按照反对法院以“常理”裁决的观点，法院以原告举证不能为由驳回了其诉讼请求，就能够证明彭宇是出于见义勇为的目的救助原告么？如果我们将挽救道德沦丧、提升社会道德寄希望于“证据不足”的“事件”之上，目的能够达到么？

    同时，由于我们已无法得到“真相”，就不能完全排除原告确实系被告撞伤、被告的各种抗辩仅仅为了逃避承担相应责任的可能性。如果说原告确系被告撞伤，但法院却以证据不足而免除了被告的责任，这对于原告公平么？按照批评指责法院裁决的“常理”，对法院的裁决同样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法院的裁决使得“见义勇为”这种美好的道德风尚沦丧为肇事者规避法律、道义双重责任的工具！如果我们的社会将对道德沦丧的挽救、对社会道德标准的提升，寄希望于这样一个普通的民事案件而挥舞起“道德”的大棒，当原告确系被告所撞而法院裁决其败诉的话，我们将置原告于何等境地呢？

    笔者并非认为鼓楼区法院的裁决一定正确，笔者以为，在一个法治社会之中，司法裁决除公平地规范当事人权利义务关系之外，另一重要作用就是为一般的社会主体提供行为规范。但是，司法裁决为一般社会主体提供行为规范的作用是有限的、有条件的，我们不能将这种作用无限地扩大：并非每一种案件、每一个个案的司法裁决都具有为一般社会主体提供行为规范的作用。事实上，社会道德的沦丧与缺失有着复杂的原因，提升社会的道德水平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仅仅依靠司法对个案的裁决是远远不够的。笔者也不排除“彭宇案”的一审裁决经过媒体的炒作、批评之后，在一定程度上会打击人们见义勇为的积极性。但同时，我们切莫将这个判决的负面影响无限地扩大化、绝对化：首先，鼓楼区法院的判决仅系一审判决，其本身尚未发生法律效力；其次，对待道德问题，犹如北岛先生的名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那样，即便是法院裁决生效后，也不可能对社会道德产生根本性的影响。事实上，一些媒体将挽救道德沦丧与提升道德标准寄希望于一起无法查明“真相”的民事案件，本身就凸现出社会中一些人的浮躁心态。

（作者供职于河北省正定县人民法院政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