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倍：亿万富豪移民的社会心理和制度困境

　　中国与全球化研究中心、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联合发布国际人才蓝皮书《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2）No.1》。蓝皮书指出，我国个人资产超过一亿元的企业主中，27％已经移民，47％在考虑移民。专家表示，富人热衷于移民，是想寻求更优秀的教育资源、更安全的投资环境和更高的生活品质，超过八成人最直接的移民原因是子女教育。（《法制晚报》12月17日）

　　近3成亿万富翁因担心秋后算账等原因移民国外的概括，可能有所偏颇，但也说出了一个事实——富豪们对财富安全的渴求超过了所谓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更直接的说法是，财富安全的诉求不仅成为了富豪群体的私人问题，更是一个有关社会的大课题。要知道，在一定意义上，富豪们的财富并不仅仅属于富豪，外流过多，受到伤害和侵蚀的必然是公众和整个社会。

　　尽管目前的富豪移民更多的只是移民而不是投资，但早就有学者指出，“很多富二代、富三代们或在外国读书，或在外国长大。他们可能成为外表黄皮肤，内里完全西化的 ‘香蕉人’。更值得警惕的是，这一代富豪的财产最终会传给下一代。而当这些孩子们都是在国外长大的，甚至后辈都是在国外出生时，财富就有可能外流。”更要命的是，越来越多的富豪移民已经形成了严重的心理困境——富豪移民潮将对一般民众和其他企业家的心理造成较大的负面影响，会使一般民众更加不平和不满，会强化其他企业家的不安全感，而这会使一般民众和其他企业家对我国经济前景失去信心。可以说，富豪移民潮对我国经济的影响，尤其是潜在的影响，绝不容小觑。除了物质财富上明显可见的损失外，更有难以弥补和估量的心理预期损失。

　　不过，应指出的一个问题是，我们不能仅仅怪罪富豪。《中国青年报》的调查显示绝大多数富豪认为金钱给自己带来了不安全感和烦恼。《中国工商》杂志发表的一份调查也表明, 那些可以进入富人行列的民营企业家担心种种不测风云：敲诈, 绑架, 勒索, 威胁 。也就是说，富豪移民有着被迫的因素在内。

　　而在笔者看来，这种被迫的因素就是特殊的制度环境造就的。在笔者看来，直面富豪移民问题的落脚点是权利保护和提升制度可预期性。郑永年先生曾指出，“我国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然后没有保护财富的机制，社会也远没有公平。这叫企业家怎么放心？知识精英和财富精英是中国社会最有能力发出声音的两个群体，一旦这两个群体先后选择退出，改革必然缺乏动力。”可以说，保护财富机制的缺席不但对富人不利，对穷人也不利，因为一个不保护富人财产的社会，恐怕更不可能保护穷人的财产。推理开来就是说，应像保护穷人权利那样去保护富人权利。既要保护穷人权利，又要保护富人权利，他们都是公民，都需要稳定感和对未来的可靠预期。在笔者看来，惟有打造一个公平、正义、法制的社会环境，才能既保护穷人权利，又保护富人权利，并且，可以避免把富豪放在社会的对立面。

　　对富豪来说，不是要指责他们的大局观，而是让他们提升财富品质；社会更不能置身事外，要提升制度稳定性，消除对富豪们对未来的不可预期，增强他们的稳定感和安全感。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

　　《人才战争》一书认为，中国“绝对是目前世界上数量最大、损失最多的人才流失国”。面对种种现实，我们不能无动于衷，更不能漠视富豪移民的复杂性，在一定程度上，在什么程度上解决、以怎样的方式对待富豪移民，关系到改革的活力和凝聚力。为此，应创造公平的经济环境和制度保障，疏导富豪们的不安全感，提升对未来的制度可预期性，才能留住富豪们的“心”。

　　应正视亿万富豪移民的社会心理和制度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