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臣危机，普京的民粹资本终究要还账

莫斯科的两声人肉爆炸余音未尽，俄罗斯总理普京“恐怖分子就算躲进阴沟也要把他们揪出来”的誓言发出不过1天，达吉斯坦共和国基兹利亚尔市内务部大楼外的连环大爆炸，便毫不客气地给这位曾多次宣称“车臣战争已经结束”的俄罗斯强人，以恶作剧般的嘲讽…【详细】【网友评论】

台阶：政坛黑马普京的迅速崛起

政坛新秀的成名之地

一系列爆炸行为，目标正是曾经神一般的普京：莫斯科的爆炸案，主要目标是前克格勃、现俄罗斯内务部所在地卢比扬卡，这不但可以重创克格勃出身、将内务部当做指挥高加索战争司令部的普京威望，也可沉重打击莫斯科人、乃至俄罗斯人对政府的信心，和对安全的信任；而达吉斯坦对普京而言更加意义重大——1999年8月10日，刚刚就任俄罗斯代总理仅1天的普京就成立了“联邦反恐联合指挥部”，所针对的目标，正是攻入达吉斯坦境内的车臣叛军巴萨耶夫部，也正是从达吉斯坦的胜利开始，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前克格勃特工、政坛黑马普京趁势攻入车臣，开创了长达8年的普京时代。

民族英雄旗号的得来之地

1994-1996年的第一次车臣战争虽占领车臣首都格罗兹尼，打死了车臣强人达萨耶夫，但俄罗斯军队死伤惨重的现实，和最终不得不撤军的羞辱，令俄罗斯民族难以忍受。1999年10月1日普京发起第二次车臣战争，到2000年2月完全控制了格罗兹尼。
近乎报仇雪耻的胜利让默默无闻的普京一下成了俄罗斯的民族英雄、民族救星，就在攻克格罗兹尼的同一个月，普京当选俄罗斯总统，结束了混乱的叶利钦时代。

玩弄权术的前沿阵地

此后漫长的8年任期里，车臣与普京的命运一直高度关联。
2000年5月，他宣布对车臣实行联邦直接治理，并让当地军阀老卡德罗夫建立寡头政权；2002年“莫斯科人质事件”，他拒绝与车臣绑匪谈判，不惜一切向绑匪控制的轴承文化宫发起抢攻，虽然打死40多名绑匪，却导致129名人质丧生；2004年8月，车臣叛军先后制造了骇人听闻的“连环客机坠毁案”，炸死了亲普京的老卡德罗夫，在北奥赛梯发起著名的“别斯兰学校人质血案”，普京继续施展铁腕，拒绝任何与叛军的政治谈判，加强对叛军的追剿，同时扶植小卡德罗夫，搞血亲复仇式的“以车制车”。

利用：普京政治权威的绝对巩固

民族主义大旗的最佳挥舞处

车臣不仅是普京起家的大吉之地，也是他一系列内政外交举措的节点。
利用车臣铁腕政策的得势，普京成功调动了对昔日苏联和彼得大帝时代辉煌念念不忘的相当部分俄罗斯人的民族情绪，在此后的近10年里巧妙挥舞民族主义大旗，让俄罗斯从涣散、沮丧情绪中摆脱出来，恢复战略轰炸机值班、重振军队士气、在一些国际热点重新开始显示实力……可以说，没有车臣的得分，普京很难做到这一切。

民粹主义的利用建立个人权威

利用在车臣的成功，普京巧妙调动了民粹，几乎轻而易举地树立起个人权威，一度主导俄罗斯杜马的自由派政党纷纷边缘化，叶利钦时代多次掀起群众运动的俄共日薄西山，曾熠熠夺目的政治明星列别德黯然失色，最终郁郁而亡。利用在车臣建立的威信，普京成功地用自己体系的金融--经济寡头，取代了曾呼风唤雨的叶利钦系金融--经济寡头，利用这种威信，他不仅旁若无人地建立起一整套没有克格勃的克格勃体系，一个听命于自己的青年组织，在全国划分出7个联邦行政大区，还“创造性”地自己炮制出一个御用反对党来，以便执政党不至于唱独角戏。

大国沙文主义由此抬头

利用车臣事件激发出的民粹主义，他在俄罗斯境内掀起了打击“非法清关”运动，在莫斯科取缔外国人经营的零售业；利用车臣叛军集结潘基斯河谷的口实，他不断收紧对格鲁吉亚的绞索，为自己在外高加索大动干戈寻找口实。
2008年，普京在任期结束前总结自己8年成就，将车臣战争列为第一，这绝不是偶然的。

去职：威权背后抹不去的伤痛

民族隔阂并没有真正解决

2000、2002年，普京两次宣布车臣战争结束，马斯哈多夫、巴萨耶夫、扬达尔比耶夫、格拉耶夫……一个个人们熟悉的车臣叛军领袖死于非命，但战争并未结束，车臣的社会结构已经被破坏，大批战争的牺牲者及其家属，成为这个民族永远的痛，和俄罗斯民族挥不去的阴影，2004年的3起暗杀，行动者大多是战争中失去亲人的车臣“黑寡妇”，此次卢比扬卡袭击，同样是这些既无生计、又无生趣的仇恨者所为，普京也好，梅德韦杰夫也罢，只是试图让俄罗斯人相信问题已经解决，让他们和外国人忘记车臣问题依然存在。车臣战争从来就没有一个“包打天下”的叛军首领，真正的叛军灵魂，是民族隔阂，是历史和现实仇恨，普京的铁腕并未解决这一切，甚至可能激化了这一切，留下更多隐患。

新制度并未建立起来

利用车臣红利，普京成功地让反对派闭嘴，让俄罗斯人重新做起了大国梦。然而新巨人却长着两只脆弱的泥足：第二次车臣战争之所以顺利，“9.11”后国际环境的变化是重要因素，昔日的“自由战士”变成了“分离主义者”，普京的大打出手，未遭到叶利钦当初的巨大阻力；普京“重振雄风”计划的步步进展，在乌克兰、格鲁吉亚问题上的有恃无恐，很大程度上则拜能源价格飙升所赐。在这一切的背后，是一个经济结构畸形、虚火旺盛的“老大帝国”，和一个急火攻心、肆无忌惮透支旧帝国老本的民粹领袖。如今“9.11”已成尘封历史，能源繁荣也已烟消云散，人们看到的是一个骨架犹在、却已更加老朽衰败的俄罗斯军事机器，和越吃越少的旧帝国老本，是一个严重倚赖资源出口的经济体系。

军阀政治环境并未改变

人们曾经相信，梅德韦杰夫仅仅是个过渡人物，普京将在4年后卷土重来，继续做克里姆林宫的主人。然而2009年4月16日，梅德韦杰夫宣布结束车臣战争（不顾普京曾“结束”过两次），2010年1月20日，他又在原有7个联邦大区外专设北高加索区，任命副总理赫洛波宁为全权代表，在高加索地区加强中央集权，这不仅打乱了普京精心架构的、依靠地方寡头盟友实行二元化管理的体系，更直接导致寡头们与莫斯科的对立，让人们突然省悟——原来普京并未真的夺回格罗兹尼，只是把他们从一群“讨厌军阀”手中夺下，交给另一群“顺眼军阀”罢了。

真相：揭开罩在普京大帝头上的面纱

那些虚妄的民粹荣耀

普京的民粹在很大程度上系于车臣的荣耀，尽管这一荣耀是有水分的，但只要可以给俄罗斯人带来安全感、自豪感，那么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俄罗斯人毫不吝惜地为普京解决轴承剧场和别斯兰学校人质案喝彩，而对可怕的代价（剧场案前文已述，别斯兰事件据不完全统计，人质死亡326人，绑匪死亡仅31人，被捕1人）保持沉默；他们大声为普京欢呼，对他加强自己权力的政治魔术持宽容、甚至欣赏态度，都因为相信这一点——车臣已不再是问题。

普京政治面临更多的变数

卢比扬卡惊魂，达吉斯坦烈焰，毫不留情地揭开这层薄薄面纱，迫使莫斯科和俄罗斯人重新正视“高加索火药桶”和俄罗斯民族对立的残酷现实，重新审视自己和社会的安全感、及对政府、政治家的信任感，重新直面早已不愿直面的、仍然是严重问题的车臣问题。
这层面纱的被揭开，可能导致普京民粹光环的褪色，令普京时代被迫提前谢幕；也可能给普京找到重返前台的借口，和俄罗斯“警察国家”色彩的进一步强化。从沙皇时代至今，高加索问题从来就不曾真正解决过，它的重新激化，将给俄罗斯政治前景，带来更多的变数和复杂性。

搜狐评论责任编辑：肖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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