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心伯：把握中美关系主动权

　　此次打破常规的元首会晤，表明中国在对美互动的战略层面也体现出主动姿态。尤为重要的是，这种主动不仅是姿态上的，更是理念上的。……可以说，中国在双边关系中越主动，中美关系就越能健康地发展。

　　习近平主席与奥巴马总统的会晤即将在加州举行，对中美间的这一外交盛事，举世瞩目，但是论者大多关注两国元首会晤将讨论什么问题，会取得哪些具体成果等等。笔者认为，对这一打破常规安排的会晤，不仅要观察它当下可能产生的影响，更要分析其长远的意义，而此次“习奥会”折射出中美互动的三个重要趋势，尤其值得我们关注。

　　首先是中美互动的战略性。过去10余年来，中美元首之间的互动，如互访、通话、通信、在参加多边活动的双边会晤等，越来越频繁，但总体来说，这些互动仍没有超越传统的外交形式。这次则不然。在加州安纳伯格庄园的会晤突破了中美元首既定的外交时间表和传统的中美首脑外交形式，充分凸显出中美互动的战略意义。首先，中美关系的发展处在一个重要的战略关口，一个越来越强大、越来越自信的中国如何处理与美国和外部世界的关系，一个力量相对下降、越来越不自信的美国如何应对中国的崛起，下一个十年双边关系何去何从？这些重要而迫切的问题需要两国元首在深度交流中理清思路，把握好处理双边关系的战略大方向。其次，超常规的会晤安排反映出中美互动的战略价值。冷战时代，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的元首经常举行双边会晤，就重大的双边和多边问题进行磋商，而其结果则直接关系到世界的和平与安全。如今时移世易，中美两国领导人也开始举行工作会晤，讨论双边和多边重大问题，其结果无疑也会对地区和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当然，当年的美苏首脑会晤是两极世界和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产物，今天的“习奥会”则是在多极化、全球化和相互依存的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二者在性质上不可同日而语，但从其战略分量来看，则有相似之处。

　　其次是中美互动的地区性。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中国力量的崛起和影响力的上升以及全球治理任务的突出，中美关系的议程从双边层面越来越多地向地区与全球层面拓展，由此一来，中美两国间的互动体现在三个层面：双边、地区、全球。但是两国在这三个层面的互动力度和频率是不一样的。如果说过去的互动侧重在双边层面，主要表现为美国在人权问题、台湾问题、经贸问题等领域挑战中国以及中国忙于应对的话，今天由于中国力量的崛起，我们已经有能力在双边层面有效处理美国的挑战，从而将互动的重心逐渐外推到亚太地区层面。事实上，奥巴马政府第一任期的对华政策也主要是在亚太地区做文章，通过所谓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制衡中国力量和影响力的上升。美国的布局亚太以及中国的应对构成了今天中美互动的重要场域。中美在亚太的互动正在对双边关系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并将左右地区格局和地区秩序的演变。可以预计，此次“习奥会”将重点讨论亚太地区问题和中美各自的亚太战略与政策，这次以及今后两国元首关于亚太问题的讨论将决定两国是在本地区走地缘政治竞争的老路，还是走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的新路。

　　第三是中美互动态势的变化。长期以来，由于力量悬殊，加之中国外交思维创新不足，中国在与美国的双边互动中处于被动态势，美国不断出牌，中国则疲于应对。这一状况正在发生变化。过去几年，随着中国国力的上升和自信心的提高，中国外交思维渐趋活跃，外交实践屡有创新，中美开展亚太事务磋商、中美高官举行各种形式的会晤，体现了中国在中美互动的工作层面和政策层面的积极主动。此次打破常规的元首会晤，是中美双方共同推动的结果，彰显了中国新领导人在对美外交上积极、创新的风格，表明中国在对美互动的战略层面也体现出主动姿态。尤为重要的是，这种主动不仅是姿态上的，更是理念上的。习近平主席倡导中美建立新型大国关系，强调太平洋足够宽广，容得下中美两个大国，这些新思维有助于推动美方更加开放和建设性地思考对华政策，与中方一道共同塑造合作共赢的中美关系。可以说，中国在双边关系中越主动，中美关系就越能健康地发展。

　　“习奥会”即将登场，中美之间的一场外交大戏大幕正在开启，让我们期待这场戏演得精彩、圆满，令人回味无穷，期待中美之间好戏连台。

　　吴心伯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 常务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