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飞：监管部门否认地下排污耐人寻味

　　周东飞

　　近日，据新华社报道，有网友反映“山东一些地方的企业将污水排到1000多米的水层污染地下水”。有关方面17日终于就此作出回应。

　　有人举报企业往地下排污，此事到底有没有？监管部门起先的态度可谓沉默是金，不置一言，或许是因为还在过年？现在，民众终于听到了他们的回应，但这回应就更加耐人寻味。济南的说法是，我们的地下水水质良好。潍坊的说法是，我们排查了，暂未发现问题。两地还几乎异口同声地表示，如果市民发现企业向地下排污，你可以向我们举报。

　　这些回应之所以耐人寻味，说白了就是监管部门根本不承认有这么回事。但这里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网民举报的现象绝非想象。一个证据是，两年前《半月谈》杂志曾经刊发文章，揭露企业地下排污乱象，其中的案例不必赘述。另一个证据是，中国地质调查局专家证实，全国90%的地下水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其中60%污染严重。如果还嫌这一说法的权威程度不够，那么仍有来自权威部门的说法。6年前国家环保总局局长曾在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上称，全国约二分之一的城市市区地下水污染严重。另外，根据山东媒体2009年的公开报道，德州一家化工厂利用管道向地下偷排污水被“揪出”。

　　现在，山东一些地方的监管部门面对举报，张口就说自己的水质良好，难道他们恰好就是那未曾遭受污染的10%？问题是，这些检测也好，排查也好，都是什么时候做的，具体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些详细数据如果不一一公布，空口说一句“没有问题”，恐怕很难让人信服。在这样一个信任稀缺的时代，一句随随便便的表态已经很难自命权威。地下水质到底好不好，除了数据说话的要求之外，这些数据最好来自没有利益冲突的第三方。

　　潍坊方面倒没有直接称赞自己的地下水就是好，但他们的回应同样毫不含糊：暂未发现问题。这里就显示出潍坊方面的效率来，根据他们向媒体透露的情况，2月15日市环保局下发了全面排查通知，截至17日就已排查企业715家，因此才得出暂无问题的结论。几十个小时内排查700多家企业，不知道这样的排查运用了怎样神奇的方式方法。如此神速之下，除非企业主动承认“我的确干了坏事”，否则难以想象监管部门能真的排查出什么真相。

　　又是欢迎举报，又是悬赏十万，仿佛拿出了天大的诚意。可这看上去的诚意，说穿了与踢皮球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怀揣着法律职责和技术手段两样法宝的监管部门尚且看不明白，又如何叫普通公民凭空长出一双火眼金睛来？如此招数，让人不能不回味起两年前《半月谈》的那篇报道来。这篇报道说，“一些村民告诉记者，我们反映企业有渗坑、渗井排污的行为，环保部门往往说，检查过了，没有这回事。我们反映地下水受污染了，要企业赔偿，可主管部门要我们拿出证据，证明是哪个企业造成的污染，这对农民来说怎么可能？”

　　不知道在那些监管部门眼里，网民在网络上的举报到底算是一种怎样的东西？他们不是为了找茬，不是要和一个地方的所谓“形象”过不去，甚至他们没有某种高姿态的使命感。他们的举报，不过是基于一种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求生的本能，不为诗意化了的青山绿水，只为能够不太痛苦地活着。雾霾提示了空气污染的严峻形势，地下水污染的警钟许多年前也已经敲响，但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你可以说举报者拿不出确切的证据，但他们也未必就有恶意，让他们免于环境污染的恐惧吧，这也是监管者履职的底线要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