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媒体报道的清华大学法学博士为自家房屋被强拆而维权的经过,可以作为中国私人产权保护现状的一个标本。
说其为“标本”而不是范例,就是因为如法学博士王进文这样,能够凭籍自己的法律知识而最终得到国务院的推翻省级政府裁决的行政裁决,如果不说是独此一例的话,也着实属于凤毛麟角。在两年漫漫维权之路的同时,王进文被强拆房屋的土地上已经盖起了20层高的大楼。由此,国务院最终裁决的权威几何,山东省政府以及潍坊市政府是否遵从国务院的裁决,王进文本人的维权之路是否到达了终点,实际上都还是未知数。
最近一些年,拆迁居民房屋,成了社会矛盾爆发的集中点,几乎年年都有几起由此而引发的震动中国的惨烈事件发生。拆迁对中国社会的破坏之烈,仿佛能让人们听到社会结构在肆意拆迁中嘎嘎作响的崩裂之声。在各地光鲜靓丽的经济增长中,拆迁及其所遗留的社会问题,成了难以遮挡的增长背景说明。在中国一些地方,拆迁范围之广,波及人口之多,方式之繁多,手段之蛮横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这也是中国最高行政机关——国务院和最高司法机关——最高人民法院屡颁规章,力图制止拆迁风潮愈演愈烈的原因所在。
一张白纸,当然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但是,从人类有记载的历史以来,“一张白纸”的状况少之又少,一张涂满了先人“画作”的纸张倒是多之又多。用革命的方法,强力铲除纸张上的一切旧有画作,“腾出”一张白纸,去做最新最美最好的图画,这不过是理想主义发展至癫狂状态的狂想而已。先人还有先人之先,后人尚有后人之后。由此,什么是最新最美最好呢?如果江山代有新、美、好,那么,后人铲除先人“画作”的历史不是要代有重演?
在人类社会,对破坏性狂想最为不利的就是产权概念和产权制度的存在。先人和现人的“画作”是有权属的“画作”,为了这个权属,有人愿意以身相许,有人愿意以命相搏,当然,也有人不得不忍气吞声,任由他人处分。但是,即使所有人都能够忍气吞声,由此便认为可以在“痛快”得来的“白纸”上做出最新最美最好的图画,那其实又是由狂想发展至痴想。这种在白纸上做成最新最美最好图画的实例,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尚无成例。反之,涂了又涂,抹了又抹,拆了又拆,最终无事能成的瞎折腾、穷折腾的案例倒是比比皆是。
没有产权概念做铺垫的增长,是不能持久的增长;没有产权制度保障的发展,是徒耗大量资源、累积回弹力量的发展。以产权为基础的发展,固然会增大发展方与每个“产权单位”个别谈判的成本,增大整个社会的交易成本,但是,这样的代价,原本就是“不可免单”的发展代价。以“铲除”等强力的方式搞建设、促增长,其最终成本和代价,一定要远远高于以谈判的方式、以保障产权的方式所促成的经济增长。
经济能否持续稳定健康地增长,关键在于增长方式。但是,经济增长方式,也并非经济持续增长的全部。产权的制度性保障,也同样是经济增长和发展的关键所在。可以断言,只要以房屋强拆为标志的私人产权无保障的现象存在,经济增长方式就不可能转变到位。因此,清华大学法学博士手中的那纸国务院行政裁决的下文,就非常值得人们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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