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本隆则：日本有关部门如何审查成人电影？

　　看到搜狐网的新闻报道说，中国广电总局有关领导表示，电视节目在审美导向上要防止过度娱乐化、低俗化倾向的反弹，不允许网络红人、有丑闻劣迹的人物上电视做嘉宾。继凤姐之后，苍井空也被证实将禁止亮相内地电视台。苍井空是从日本远渡中国发展的“艺人”，日本国内对她的发展也是十分关注。

　　一直对某些特殊职业感到好奇，这既有我自身的原因又有职业的敏感。正好有机会，于是我就想进入这一般人都不曾涉及的领域一探究竟：日本是如何对成人电影进行审查的？说到审查日本成人电影很多年轻的小伙子都会跃跃欲试，说特别愿意干这份工作，用一句成语：老鼠掉到米缸里，幸福自己知。

　　实际上情况并不是如此，我遇见过一位曾经审查过成人电影的专业人士，问他是否审查电影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以每天免费A片，他苦笑着回答我：最初一天两天很新鲜很高兴，可时间一长对这份工作就腻味了，每天都要看同样的内容同样的动作，听同样的声音，而且这是工作不看不可以，只能逼迫自己看到底，到最后造成了神经衰弱，不得不离开这份令局外男性喜欢的工作。

　　日本与欧美等国家不同，虽然也是先进国家，但是规定面向成人的任何映像中都不得出现性器官，如果一旦出现就会被日本警方以猥亵物发布罪（日本刑法175条）起诉，这个法律制定的最大初衷就是要维护公众健全的社会良俗。如果解释这个法律的话，可以得出所谓违法就是单纯地追求性欲以及性兴奋，危害普通人正常的性羞耻心，而且违反善良的性道德理念的所有行为。

　　那么，有了这个法律，现实生活日本为何还如此之多的成人影片？事实上，有了这条法律，反而促进了日本成人电影的泛滥，理由是几乎所有的成人电影拍摄公司都认为，只要在性器官部分打上马赛克，就可以不违法地公开播出性行为。

　　在刑法175条颁布后，关于表现性器官的理解上，很多日本商人想尽了各种办法钻空子。如有个酒吧在地上全部镶上玻璃，要求服务员都不穿短裤在酒吧内走动，这样在酒吧内喝酒的客人可以通过玻璃看到裙下的一切，因为不是直接出现性器官，所以日本警方也只能拿这个酒吧没有办法，这当然是题外话了。

　　为了防止成人电影泛滥，也为了减轻日本警方的工作，于是1976年，在日本警方（社会生活部门）推动下，成立了由各个成人电影公司共同出资的自我映像审查机构——日本录像伦理协会。凡是想要公开渠道出品成人映像作品都要通过这个协会的审查，影片如果没有通过这个协会的审查就一律不得公开出租发售。

　　那么这个映像审查机构是如何工作的呢？很简单凡是出现性器官的地方就会被打上马赛克，在日本录像伦理协会的法律解释中是这样写道：只要没有性器官的表示就等于是没有性行为，这也是一种掩饰性的功效。同时，有些制片人为了唤起观众的共鸣，尽量想做到真实，于是会用牛奶冒充精液，以及有意出现肛门的镜头，这些都会被协会审查时认为可以接受。而且映像审查机构内部的禁止内容并不是一尘不变，也是与时共进。比方说10多年前还不被允许的露毛镜头（发现都要被禁止播放），现在都可以自由通过，不在被禁止的范围内了。

　　与很多日本所谓的自发性组织一样，这种自我映像审查机构实际上也是日本警方的一个派生机构，是日本警察退休以后安度晚年发挥第二春的地方。很多中高级警察在61岁退休以后，都会被聘请到映像审查机构挂职两年拿高额工资，以及为映像审查机构出面到各个部门疏通关系。在日本还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如果不加盟（参加）自我映像审查机构的话，很容易被警方搜查，一发现问题马上会被勒令关店的处分，因此很多相关成人影片制作公司都是积极地参加自我映像审查机构，花钱请警察好办事。

　　日本的整个成人电影行业都想方设法把自己公司的影片推销出去，虽然成立了自我映像审查机构，就算有警察的关系或者退休警察坐镇，成人自我映像审查机构内的打擦边球的现象也是屡见不鲜，最近一件轰动日本的刑事案件就可以说明这个问题。前一段时间日本警方突然逮捕了日本审查成人映像伦理协会的数名主要负责人，罪名就是他们私自放有问题的成人电影流向市场。

　　什么叫有问题的成人电影呢？其实在审查成人电影时，对于马赛克也是有具体的规定，包括马赛克的大小等等，有些业者尽量会把那些马赛克打得小一些，几乎都可以看见性器官，这个虽然是打擦边球，但还不会遭到逮捕，因为毕竟没有出现性器官。更有甚者是有的业者直接把马赛克淡化，马赛克的目的应该是把性器官遮蔽，但他们的那些影片马赛克却很淡，如果瞪大双眼几乎可以看清所要遮蔽的内容，这种不能遮体的马赛克就是惹恼警方的重要原因。于是警方高调地演出了一场把映像伦理审查协会的相关人员全部逮捕的刑事大片，最后日本最大的成人影片审查协会—日本录像伦理审查协会也不得不解散，在换了一批人员以后，又起了一个新名字“日本映像伦理审查委员会”才重新挂牌营业。

　　不过，像日本这种以业者自我管理形式保持市场纯洁性的做法，在新时代新技术的冲击下已经变得举步维艰。很多成人电影的业者现在都是通过海外的服务器，用网络在线的形式向日本国内传送超越日本成人电影审查界限内容的影片，虽然作为日本成人电影守卫者的日本警方一直不遗余力地打击海外不法影片的侵袭，可是来自天上（卫星）、地上（网络）和海上（邮寄）等形式的无限制成人电影还是在不断侵蚀日本成人电影市场。

　　当年日本录像伦理审查协会解散时就有人说，因为日本的自我成人电影审查方式限制了日本成人电影的发展，也遏制了市场的扩张，最后导致日本成人电影的萎缩。因此，要更本改变这个状况，就不能机械地要求成人电影的掩耳盗铃，而是要正视市场的需求，在可能的范围内向其他西方国家一样用开发式管理方法管理，这样既可以控制走私、盗版，而且对不断进化的地下成人电影市场是一种遏制。

    作者系日本华人，专栏作家。未经许可，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