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志峰：也说“别被骆家辉们迷住了眼睛”

　　最近，美驻华大使骆家辉成了在最受关注的“红人”之一。他先是自己拎包上任，随后乘经济舱出行，在此次博鳌论坛上又曝出“住不起”会场五星级套房。有人惊叹其“廉洁奉公”，有人质疑其“作秀”甚至“别有用心”。

　　4月7日，《广州日报》刊登题为《别被骆家辉们迷住了眼睛》的文章称：美国不少政府部门和企业都采用Per Diem制度，“Per Diem”其实就是拉丁语“每天”的意思。在这种报销制度下，骆家辉不需要提供任何的发票或收据来报销差旅费用，政府只需根据出差地区的不同发放出差补贴，不再为骆大使另外支付出差报销食宿。如果用通俗的语言来解释的话，就是说骆家辉来博鳌出差，他在餐饮和住宿方面的花费越少，留在自己腰包中的差旅补贴就越多，因为他出差的补贴总额是已经确定不变的。毫无疑问的是，美国国务院的这套出差补贴办法确实值得不少国家学习，但骆家辉在中国的一连串举动，没必要给他戴上顶太夸张的帽子，毕竟他省下的钱，不是美国政府的，而是他自己的。

　　原来，骆家辉并非“大公无私”，甚至还有“抠抠索索”贪小便宜之嫌。不过，有一个细节需要提醒上文作者：骆家辉这次确实是“住不起”五星级套房，因为该酒店价格是美国政府差旅财务规定的3倍。按照作者所说的“Per Diem”制，住这样的套房骆家辉只能自掏腰包。同时，窃以为不管骆家辉省下的钱是“政府”的，还是“他自己的”，勤俭节约都是一种美德，都是值得赞扬和提倡的，都是“建设节约型社会”所必须的——这或者就是“Per Diem”制设计的初衷吧。非要认为替政府省钱比替自己省钱更高尚，将原本天经地义的“节约”行为人为地打上“道德”的烙印，不仅矫情，也容易造成假节约、节约秀和形式主义的泛滥。

　　《别被骆家辉们迷住了眼睛》一文令我们恍然：有了“Per Diem”制，官员花钱就不再随心所欲。这再次印证了那句名言：好的制度能让坏人变成好人，坏的制度能让好人变成坏人。人的所谓道德和自律很多时候是靠不住的，只有他律尤其是制度，才能真正起到制约作用。有论者指出：“在西方语境中，现代经济学理论笃信，在权衡利弊的基础上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永远是驱动‘经济人’的原始动机；因此，一切法律规章的出发点在于‘止人作恶’，而非‘导人向善’。与公职人员手中权力相对应的，在于其背后有一整套严密合理的制度设计，以及配套的问责与惩戒机制。”窃以为这才说到了根本上。

　　所谓“Per Diem”制，其实并不高深，跟不少中国人提出过的“岗位公务补贴”有点类似。近日，新闻出版总署署长柳斌杰实名发微博剑指公款消费：“几百个文件管不住大吃大喝，真是治国之败笔。我主张除外事招待审批费用外，其它吃喝一分钱也不许报销，正好解决了假发票。岗位公务费给补贴，招待自己花钱。这样，廉政建设会大进一步，满意度大提高。”柳署长的微博得到了很多网友的支持，但也有网友冷静地提出：“岗位公务费给补贴，招待自己花钱。值得尝试，但难度很大，肯定有（又）出新的腐败。低工资，高补贴，不腐败才怪！补贴全都拿去家里用了！一家人吃喝拉撒全免费……”这位网友指出来的，也是一个老问题——制订制度容易，落实制度难，缺乏有限监督制约机制的制度最后只能沦为一纸空文。早在2006年，财政部就出台了《中央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差旅费管理办法》，其中规定：住宿标准（每人每天）副部长级600元、司局级300元、处级以下150元。伙食：每人每天50元。交通、通讯等杂费每人每天30元。照此标准，中国机关人员出差费用标准远低于美国官员。很显然，这个制度就没有被很好地落实。

　　是的，我们不能“被骆家辉们迷住了眼睛”，我们要看到其背后折射出的更深层次的东西。我们需要骆家辉式勤俭节约的公务人员，我们更需要造就骆家辉们的制度设计和文化土壤。有了制度还要有监督、有落实，否则“几百个文件管不住大吃大喝”的“治国之败笔”还会继续存在，直至成为千古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