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信贷救经济无异于饮鸩止渴

2008年8月7日 所谓资金链断裂只是表象，恐怕银根放松的资金使用效率却未必乐观，而如果政府希望以银根略松来对抗周期则可能更不靠谱。

　　有媒体披露，上周人民银行召开的内部会议已同意调增2008年度商业银行信贷规模，对全国性商业银行在原有信贷规模基础上调增5%，新增的信贷规模据说主要投向中小企业。又据说这将能够给资金饥渴的广大中小企业带来一丝希望。依2008年初的规划，今年新增贷款额度不会超过去年的3.63万亿元，这就意味着，如今贷款额度扩大5％，今年下半年将新增贷款额度将近1800亿元人民币。这是个放松银根的政策信号。
　　
　　根据发改委中小企业司发布的统计结果，在国际经济形势增速放缓，国内宏观调控结构调整等因素影响下，今年我国已有相当部分中小企业面临资金链断裂等困难，全国约十分之一的规模以上中小企业今年上半年的工业增加值增长率接近30％，较去年同比减少15％。

仅在近两年内，全国中小企业的数量就已减少约200万家。如此看来，向以增长迅速为人称道的中国中小企业似乎真的遇到了麻烦，银根放松的政策近乎对症下药了。但是，笔者却以为，所谓资金链断裂只是表象，恐怕银根放松的资金使用效率却未必乐观，而如果政府希望以银根略松来对抗周期则可能更不靠谱。
　　
　　首先，是否有必要用放松银根的方式救援所有需要注入资金才能维持运转的产业。果如此，产业结构调整的政策又如何真正得到贯彻？本来，内外部压力配合产业政策指导正是产业结构调整所依赖的市场力量的宣泄与政府意志的体现，如果随后的货币干预出现与调控之初方向相反的政策，如对多数人都认定产能过剩的“两高”行业和千夫所指的房地产业施以援手，则不啻于给这些行业的投机者又有一个逃生的机会。这可能助长国内产业界的机会主义风气。而在一定程度上，正是长期泛滥的机会主义作风导致中国产业界对猝然而至的周期紧缩应对失措，也正是赌性十足的病根让各路草莽味十足的小企业主们在每每降临的宏观调控中吃足苦头。
　　
　　其次，如果放松银根后的资金没有得到效率保障，那么是否等同于我国的经济增长方式又退回到了资金推动型和粗放式的老路上，增长方式转变是否再次流于文件旅行而缺少实质意义？就国内情况而言，资金饥渴是中国企业的老问题，在传统计划政府弥漫“父爱主义”的时代就有。从资金需求论，无论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钱永远不怕多，反正失信成本极低。如果政府直到今天，还是从资金需求角度来思考企业的发展动力，则无疑表明政府的经济思想仍未完全转移到市场化的轨道。说白了，这无非是用信贷资金“分果果”的方式，直接取代以往的产品销售配额等，换汤不换药。
　　
　　第三，如今中小企业的困境真的仅是因为资金困难吗？显然不是。有外需压力，有内部成本上升压力，更多的恐怕是产品结构问题。正是大量中小企业产品结构的高度同质化导致竞争过度，最终挤压了各自的利润空间。以前业界忽悠的所谓成功经验，科技创新也好、成本控制也罢，说到底都为了提升产品的市场壁垒、维持基本的毛利率水平。真正的问题是，中小企业面临的产业结构转换困难并非因为企业主不够聪敏，也不是因为资金不够丰沛，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产业切换的自由度有限。中国有那么多的上游行业设置了壁垒，中小企业想进入而不可得。在这种情况下，小企业主们“做强做大”的向往才逐渐变成了代表性的废话和空话，也才形成了今天中小企业主们进退失据、左右为难的局面。要借助结构调整一揽子提升经济主体的经营活力和中小企业多数群体的盈利能力，光给钱肯定是不够的。
　　
　　最后，从根本上讲，用银根放松来应对可能的经济减速也并不现实。中国经济目前所遇到的增长瓶颈本质上属于“成长的烦恼”，如果希图用松银根这类相对简捷的货币政策来应对未来恐怕将更常见的经济周期，政策边际效用的下降恐怕一望可知。至少在最近两年，我国货币政策投放的频率之高、效果之弱已世所共见，既然货币政策在紧缩没有能很好起到降温作用，那么现时指望放松银根来维持经济热度的想法难免一厢情愿。
　　
　　结构调整是个自然的、内生的过程，外生的政策顶多通过政令干预来强化效果或者校正方向，要达到更多目标，恐怕就要做好引发更多问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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