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宇：肖志军式社会焦虑中的人们

��[提要] 鲁迅先生说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肖志军并不是新时代的祥林嫂，并不总说着“单知道老婆病好了就会生的”，也并非完全按大众想像中的“愚昧无知”在活着。肖志军身上，集中呈现的是责任焦虑，他最新的解释是：“我不签字，是害怕。我害怕她（李丽云）死了，她父母来找我，要我来承担这个责任。”肖志军如是，在他背后，诸多方面的心态，难道不是如此？[视频]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眼中，也有一千个肖志军。但这世上，他已妻儿俱亡，甚至生活最后的宁静也已失去，别人怎样看他，又如何？我们现在可以给李丽云一千种说法，但她在生前，却再也没有为自己说过什么，哪怕哀求丈夫签字，医院产科的保洁员问她：“你丈夫为什么不给你签字？”她留在世间最后的一句话是：“他没钱。”
　　
　　这个22岁的女人其实已经深味人世间的痛苦，说什么都没用，索性不说。而她34岁的丈夫，却在生活的沉重中早已麻木，麻木得不知如何应对从未遇到过的风险，所以拒绝，他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所以等待，所以什么都不做是最安全的。

他与她，是一场不言而喻的社会焦虑莫名其妙地呈现，他们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风险，也不知道社会将怎样对待他们，而被动地承受，直到自闭式的固执，这是一切的理由。
　　
　　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准备好应对并化解这一焦虑了吗？自认为成熟并智识的大多数，在这一焦虑袭来之时，表现慌乱。
　　
　　这个社会，从来不乏将悲剧解读为闹剧的能力。鲁迅先生说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肖志军并不是新时代的祥林嫂，并不总说着“单知道老婆病好了就会生的”，也并非完全按大众想像中的“愚昧无知”在活着。肖志军身上，集中呈现的是责任焦虑，他最新的解释是：“我不签字，是害怕。我害怕她（李丽云）死了，她父母来找我，要我来承担这个责任。”肖志军如是，在他背后，诸多方面的心态，难道不是如此？
　　
　　怀孕41周的李丽云因难产被送到医院后，院方要肖志军在剖腹产手术单上签字，本是循常例。但李丽云入院即是破例的“欠费治疗”，在治疗风险上循常例，作常规抢救3小时，以其专业知识与水平坐视产妇母子偕亡，不能不说是在紧张的医患关系下，过度的自我保护意识使然，只不过相较肖志军，医院做得更为文明和理智。而李丽云的父母急于澄清女儿与肖志军的婚姻关系，死者的母亲李小娥悲愤地说：“我的女儿是未婚的，不是他肖疯子的老婆！”他们归责医院的指向与焦虑明确，正如死者的父亲李旭光所说：“最起码，（医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女儿痛苦地死掉。”而呈现出黑色幽默的是，这恰恰印证了医院当初的焦虑。
　　
　　另一方面，肖志军的父亲得知消息后，有意无意地提及儿子在两三岁的时候，曾患过一次脑膜炎，而医院却在当天就让神经科医生确认了肖志军精神无异常；当时在医院安胎的检察日报记者吕卫红曾劝肖志军：“赶紧签字吧。只要你签字，给你一万块钱！”事后，肖志军竟认为此事“是在开玩笑，是在逗我的”，而据《南方都市报》报道，“最早报道这件事的那位检察日报的女记者，最近两天已经开始用王八蛋来称呼肖，我相信她是出于义愤，而不是维护自己倾向性极强之报道的逻辑。但是，当你看到她频频站出来，说要防止死者母亲起诉医院，总觉得不是滋味”。在今天，出于各自的目的，我们仿佛都处在焦虑中，谁都无法信任谁，我们究竟怎么了？
　　
　　肖志军说，3年前他在郴州看到一个女孩站在桥上要寻死，他救了她，并塞给她几百块钱让她回家。她就是李丽云，后来跟着肖志军漂泊四方，却疏远了家里的音讯。肖志军也是多年未与家里联系，如今，对于他来说，亲人们都已离去，或现世的疏离，或隔世的远离。一个善良的开始，是不是意味着一个美好的结局？现实告诉我们不是，李丽云今日已是招魂不得，那么善良的人们，我们应该如何从焦虑中回来？
　　
　　一个陌生男人的影子，与一个陌生女子的影子，生死重叠，哭不上，也笑不出来。

（来源：潇湘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