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圣祥：谁该为奥数之害负责

    自从10多年前奥数热开始出现，如今奥数已经渗透进中小学的每个角落，进而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产业，奥数教材、奥数培训班，林林总总。但是前不久，北京理工大学文学院教授杨东平对奥数现象痛下断言，“奥数之害远甚黄、赌、毒”，一时间，声讨奥数的声音不绝于耳。央视《经济半小时》就此发出质问：奥数到底怎么了？ 

    节目最后的“半小时观察”为我们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在奥数的背后是一场成年人的利益之争，教育机构靠办奥数班敛财，研究机构靠炮制奥数教材赚钱，他们利用当前的择校机制，一手扮演了裁判，一手扮演了运动员，把孩子和家长往奥数培训机构里驱赶。如果将这样的分析结论换一种表达方式，等于是在说：以奥数经济为代表的奥数产业既得利益群体，应该为奥数热给青少年造成的伤害承担全部责任。 

    现在的问题是，奥数经济与奥数招生优惠机制，究竟孰因孰果呢？事实上，不仅仅是奥数，只要有考试有选拔，就会形成考试经济、培训产业，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普遍的市场现象。在我看来，奥数本身没有什么不好，形成奥数经济亦很正常，明明有这样的市场需求却偏偏不让去做才最不正常；奥数经济或许对奥数热有推波助澜，但单单把板子打向奥数经济，其实是有失偏颇的。 

    我无意为奥数产业的既得利益群体做任何辩护，我只是想强调：不让出版奥数教材，不让开办奥数培训班，取缔奥数经济，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因为真正给孩子们带来伤害的，完全不是“繁荣的奥数经济”，而是两点：一是不合理的与奥数挂钩的招生优惠机制；二是家长们畸形的成龙成凤式子女期待和教育观念。 

    不读奥数，就上不了好中学好大学，奥数已然成为上好学校的最佳敲门砖，这才是奥数热形成的根本原因。而奥数经济，只不过是这一现行机制下的正常市场反应而已。你当然可以批评奥数教材编得滥，你还可以抱怨奥数培训收费过高，但既然那都是你的自愿选择，假如你最终未能如愿，反而让孩子失去美好童年，你总不能以此为由宣称奥数经济必须为此承担全部责任吧？ 

    事实上，对奥数的声讨一直呈现出一种“一边大声声讨一边积极参与”的怪现象。得益于奥数的，自然背地偷着乐；而那些未从奥数获益反而付出不菲成本的，往往是声讨的主力。家长们似乎只需要对奥数进行声讨，而完全不必进行自我反思；媒体在声讨奥数时，亦往往把家长们形容得很无辜，声称“无数家长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把孩子送进奥数培训班，连清华大学数学科学系系主任这样的数学家也不能例外”。可是，难道有人拿枪指着家长必须把孩子送进奥数培训班吗？有些家长一贯将子女视为“私有财产”，不惜将孩子按照自我设定的想象模型进行“流水线生产”———真正把孩子往奥数培训机构里驱赶的不是别人，正是家长本人。面对这样的事实，家长们难道真的“只能无奈的苦笑”，而毫无自我反思的需要？ 

    一言以蔽之，与奥数相关的招生优惠机制如果不除，奥数热不可能消停；而家长们畸形的教育观念不改，即使取缔了奥数也无济于事，自然会有新的项目对家长们形成诱惑，进而将孩子们驱赶不停。声讨奥数之外，今天我们该怎样做家长，或许才是一个更具价值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