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怎么花？4万亿的投资计划与20万亿的项目申请

2008年11月28日 刚推出计划投资四万亿的方案，突然就冒出二十万亿的庞大需求，实在让人觉得是个挺受冲击的情景。因此，奉劝有关各方，不妨再平心静气地好好考量，努力发现并解决一些曾经熟视但仿佛无睹的体制与结构问题吧……

　　四万亿计划甫一公布，虽然投资圈子里面的人已经入久旱逢甘雨一般雀跃起来，但投资圈外的书生们还都在担心钱从哪来、项目从哪来，今天看来，大约是过虑了。据有关媒体初步统计，时隔不过半个月，全国三十一个省市自治区披露的打算用于本区域内投资的项目金额已经接近20万亿元了。如此一来，此前关于扩大内需的难度貌似完全被高估了。当此之时，谁敢说投资需求萎靡？谁又敢说投资信心不振？
　　
　　不过且慢，这个令人乐观的结论其实得来过于随意。

其实真正的问题是，花钱谁不会？关键是花谁的钱办谁的事。如果是花别家钱办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情，当然需求旺盛、吸金点多多。现在来看，地方编项目看中的是中央财政的盘子，看中的是各银行信贷的盘子，当然暂不需要在效率、效益方面“浪费”精力。因此，有必要提醒的是，如果真地任由目前狂报项目、“跑部钱进”的风潮泛滥起来，有投资增加而无结构调整的情况就可能出现。这样，短期内投资确实量能可以扩大，但效益无保证，持续性也没有保证。过去，“一放就乱”的教训不是没有，而把钱尽快花出去也绝不是此轮经济提振政策的最终目的。
　　
　　之所以有此担心，还在于现时现象与矛盾所体现出的三个问题。
　　
　　其一，审批项目能否实现权责对等。从投融资体制上，造成发改委工作压力显化的核心问题即在于地方花钱超过一定规模仍需要到中央审批。这也造成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为了满足中央的投资规划要求，各地方政府已公布的投资项目蓝图尽量向之看齐，例如投资重点仍围绕交通基础设施，如铁路、公路、机场，以及电厂、房地产等能源、民生工程。各区域仅仅是根据各自不同的情况，选择上马区域内的特色项目，比如中央修铁路，那么直辖市就建地铁；中央搞电网，那么沿海就上核电站……如此一来，即便项目计划无可挑剔，但规划刚刚自上而下传达，项目立即完成自下而上申报，却未免太仓促了些。就怕真等大笔的资金砸进去，不仅设计合理、规划科学，甚至预算平衡也不易保证。是否过一两年又会出现一轮由融资者埋单的坏账风潮呢？因此，项目蜂起固然可喜，但推进投资项目审批体制也很必要，或变审批为审核，甚或干脆变审核为备案，让那些特别渴望花钱的地方政府负起该负的责任来。
　　
　　其二，项目是否能够切实改善民生。尽管交通、能源、住房等看似均在不同程度上与民生福祉相关，但项目背后的意图却难言简单明了。众所周知，地方层面众多储备项目引而不发的原因颇多，既有资金短缺的直观原因，也有林林总总的其他问题，而在投资提振政策放开项目闸门后，趁势而上“闯关”的味道颇浓，其中，尽管都可以和民生沾边，但地方民众尤其是地域内部各阶层民众能够切实受惠多少仍有疑问。无可否认的是，即便是在地域内部，也同样存在资源分配上的“马太效应”，如果此轮投资热不仅没有纠偏、纠正，反而可能深化原有的地域不平衡或者原本存在的地域内部的不平衡，这恐怕不仅会降低投资乘数效应，也与投资提振计划的大方向相悖。
　　
　　其三，项目将在多大程度上带动民间投资。地方政府的投资积极性当然值得嘉许，尽管有“诸侯经济”的议论，但是各地为各自利益跑部委、上项目、引资金的热情可以理解。但在项目绩效、民生内容之外，最令人担忧的是，地方主导的投资可能在微观层面挤出私人投资，导致投资提振计划仅仅完成了对地方政府的提振，却反而打压了最具活力且对市场最为敏感的民间资金。在东南沿海的部分省市，颇多从当地“夕阳产业”退出的资金无处可去，如果地方的投资计划能够不仅得到中央政府和商业银行来自各个角度的支持，还能够通过融资计划设计、收益分享安排等获得地方各层次主体的相应，则可能会充分放大有关项目的正向提振功能，更完善地实现刺激区域内投资的目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刚推出计划投资四万亿的方案，突然就冒出二十万亿的庞大需求，实在让人觉得是个挺受冲击的情景。因此，奉劝有关各方，机遇尽管百年不遇，但还是不妨多些谨慎、多些稳健，更不妨再平心静气地好好考量，努力发现并解决一些曾经熟视但仿佛无睹的体制与结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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