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时就无比景仰诺贝尔奖,现在仍然不改。我知道受个人的才华与努力所限,此生此世够不着诺贝尔奖,却永远不会放弃对诺贝尔文学奖的仰望。那是世界文学高山的峰巅,它如喜玛拉雅圣洁的山峰,只有极少数人可以登临。
我觉得,讨论中国文学要不要诺贝尔奖没有意义,这就像一群乞丐坐在公园的草坪上讨论明日能否娶到公主。如此的遥距,不如回去努力地劳作,把这样的距离缩短,或许下一代人就有了机会。中国文学现在的问题是,作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述什么,读者不知道作家都写了些什么,这样的境况,如何去优秀作家如云的世界文坛角逐?
不论是自谓大师的余秋雨,还是江湖游侠余华,这些在中国图书卖场极具号召力的作家,拿起作品来抖一抖,其分量都不够让世界仰望。中国没有可以让人集体瞩目的作家及作品,就不会有让世界瞩目的作家与作品。或许,史铁生的作品比较接近这一要求,但史铁生近期的写作似也少了过去的执着与从容。不必归咎于时代,不必归咎于历史,作家本来就是应该站在历史桥头堡上的巨人。然而,中国作家中没有巨人,只有侏儒。
在2008年的这个十月展望中国文学,遍地遗憾。一个世纪的文学欠收,中国文学没法子去世界展销。在中国文学的历史承传方面,中国作家丢掉了良好的文化传统与文字表现。在世界文学横的比较方面,中国作家严重缺乏超凡的眼界卓识,亦无让世人惊艳的文本,在如此严峻的事实面前,调侃或贬低诺贝尔文学奖的意义,堪称贻笑大方。梳理一下当今还活着的中国作家,搁下诺贝尔文学奖不论,能否对应上中国人自己的心灵尺度?这可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设若自己都没有谱,自己都不满意,何来令全世界瞩目?
在中国文学的贫瘠土壤上,庄稼作物生长得十分艰难。放眼望去,有多少智慧与勤劳的文学农夫?中国作家内心怯弱,又狡猾过人。我记得韩石山先生的一句话:读当代中国文学从来不用词典。此话甚是。当代中国作家的人生体验及信息拥有量甚至还不及读者,这恐怕是中国文学的致命缺陷。在当今这个充满困惑的世界,作家无法洞明世事,对历史则完全是一种趟浑水的态度,自己的意志之灯都不能将自己的心灵照亮,何以成为世界文学的灯塔?即便是有一缕清流也罢,这种清纯至少保留了原生态的美丽,以构成现世的精神家园。可是,连这样的一缕清流也看不见,大气磅礴的时代洪流,那更是不敢企望了。
故此,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日,不如成为中国文学的反省日,中国文学有什么可以奉献于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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