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岁的欧元,生了场大病。有人说,是它天生的体质缺陷所致,还有人预言它活不过五年。欧元兑美元汇率4日跌破了具有象征意义的1.2整数关口,达到了四年来的最低点,欧元兑日元也跌到了8年半以来的低点。在危机面前,市场选择了抛弃欧元。由于多个国家债务危机的拖累,欧元现在似乎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面临着或生存,或毁灭的抉择。
欧元尚没能成为替代美元的新“世界货币”,它是否会像诺贝尔奖得主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所预测的那样,进入灾难性的毁灭呢?
其实,欧元就此倒下的可能性并不大,其一,欧元区核心成员国的财政状况较为稳健,其二,欧盟早已打响欧元保卫战,7日欧元区成员国财政部长就7500亿欧元的欧洲稳定机制的最后细节达成一致,欧元区同时正在考虑成立“经济政府”统一协调各成员国政策。但本次危机无疑是对欧元的一次严峻考验——欧元的“大”与“强”仍然要寄望于欧元区内部经济、政治的良好运行。
首先,欧元区的前景取决于德、法等大国领导人的政治意愿,也就是这些国家的领导人是否能够抛弃短见,暂时付出一定的政治成本,团结起来,下定决心挽救欧元,成就欧元美好的未来。
不错,欧元区债务危机不是这些国家的错,但却要他们承担责任,而且有可能除了希腊,继续为爱尔兰、西班牙等国家“买单”,确也不尽合理,这些国家的民众无法接受这个提议。但鉴于欧元机制本身的漏洞,没有一个统一的财政政策,且没有合理的退出机制,鉴于欧元区作为一个集体荣辱与共的精神,德、法作为推动欧洲一体化的引擎,作出牺牲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尤其是德国,本身作为出口导向型的国家,在欧元诞生后,享受了对成员国相对汇率贬值的“特殊待遇”,拉动了本国的出口,并因此提高经济发展的速度,现在反哺成员国的“弱势群体”也就更是其应尽的义务了。
考虑到分离的欧洲曾带给欧洲人的巨大痛苦和过去60年间欧洲一体化的进程,欧洲各国支持欧洲走向协调与统一政治决心其实仍然非常强大,只不过他们内部也在就责任的承担及经济治理主导权等问题进行着微妙的博弈。
其次,拯救欧元必须增强人们对持有欧元的信心。资本市场存在和运行的根基就是“信心”二字,何况欧元还有令除美元以外其它单一货币羡慕的“资本”:欧元集团是经济总量位居全球第二的单一货币区,欧元还是全球第二大储备货币。近年来,包括中东产油国、俄罗斯在内的一些国家纷纷将外汇储备中的美元转换称欧元,以分散风险。这使得欧元的储备货币作用不断增强。此外,在国际债券、投资、贷款、进出口票据等领域,欧元也有较大的使用量。
11年,风雨兼程,欧元经历许多磨难,欧元区缺的正是将这些经历转化为财富,激励欧盟的民众,激励国际金融市场的投资者,树立对欧元未来的信心,打击投机者卖空欧元的交易,挽回颓势。
从欧元诞生伊始,美国就不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欧元,来影响甚至取代美元的地位,因此不断地从战略上打压欧元。这种打压针对的是欧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虽然,欧元未完成改变国际货币体系版图的梦想,但欧元至少没有倒在美元的压制下。而这一次,使欧元遍体鳞伤的不是别人,正是它自己。如果欧元从此倒下,这无疑是它莫大的耻辱。
再次,欧元区能否变危机为契机,建立创新的欧元区财政制度和建立一种长效救助机制对它至关重要。前德国总理施罗德以及前意大利总普罗迪都曾经表示过,如果想要形成一个更高层次的政治同盟,拥有统一的财政政策,欧盟就必须在一个关键的时刻迈出决定性的一步,有的时候,这个时机可能是欧元区最终经历一场大危机。现在大的危机真的到来了,是欧元集团该果断出手的时候了。
一方面,欧元区各国政府要考虑进一步加强欧元区国家的整合以保卫欧元区整体的金融稳定性。欧元集团主席、卢森堡首相容克6日公开支持欧元区成立“经济政府”。他认为,希腊债务危机一个重要教训是欧元区国家实施政策的统一性和协调性不足,因此欧元区国家有必要加强“一体化进程”。
欧元区各国政府会是否会作出让步,创建能协调预算和税收政策的欧元区机构和制度,一套更加严格的财政监管和合作救助制度以及一个组织完善的欧元债务市场是否将出现在欧元区,我们将拭目以待。届时,由16国组成的欧元区将不但只是一种货币联盟,也是政治联盟。另一方面,在欧元区目前缺乏经济增长动力的前提下,欧元集团需要拿出针对不合格者的“退出机制”。
此外,在金融全球化和经济全球化的环境中,欧盟寻求其他国家在金融合作、经济合作和金融监管的发展战略对维护欧元的国际地位也是十分重要的。欧美政府把金融市场作为改革的重点,力图建立新的金融监管体系。虽然双方目标一致,但美国和欧盟在金融改革路线方面存在诸多分歧,欧盟如何在全球范围内协调金融监管政策,以稳定投资者对欧元的预期,是其面对的一个难题。
欧盟最近推出的一系列措施,例如加强对对冲基金监管的方案,以及对评级机构实行监管等,在美国看来将会衍生保护主义,损害市场参与者的利益,危及全球经济增长。以德国为代表的欧盟的主体思想是,要战胜债务危机,政府必须大力削减赤字,尽快使赤字和债务恢复正常水平。但美国认为,这就会对全球经济复苏构成威胁,保持增长和扩大就业才是现阶段的主旋律。
最后,欧盟国家需要反思自己的社会高福利制度。欧洲一些国家发生的债务危机,有多方面的因素,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政府花得太多。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发生之后,经济不景气,政府收入减少,而且还要拿出大量的资金去救市,因此就发生了债务危机。要应对债务危机,人们首先想到的当然就是削减开支,一些欧洲国家已经出台了紧缩开支的政策。
英国新政府5月24日公布了一项62.5亿英镑的削减政府支出计划,涉及削减信息技术领域开支、控制政府新招募公务员数量、减少政府官员公务出行费用等多个方面。之前,希腊、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国家也都通过类似的紧缩措施削减政府开支,以避免国家陷入破产、被迫向外求援的尴尬境地。欧盟的另外两个大国法国和德国也正在酝酿出台相关的措施。
尽管一些媒体评论称欧洲国家已经进入了“勒紧裤腰带”时代,但欧盟国家不可轻视因此引发的社会矛盾。在5月初的希腊全国性罢工活动中,约有10万人走上雅典街头,抗议政府额外的紧缩措施,最终大罢工变骚乱,造成三人死亡。他们在抗议政府将自己和银行家的过错都转移到普通市民身上,要掏光他们口袋里的钱去还债。此外,西班牙等国也爆发了抗议政府缩减财政开支计划的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