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是否命悬一线?
去年底,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和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首次聚在一起,对若干宏观经济中的问题,包括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加以研讨。央行副行长易纲也参加了此次研讨,并就货币政策以及外汇储备等关键问题作出了回应。
研讨发言见诸1月8日《南方周末》。
易纲副行长说:“过去10年尤其是过去5年,中国的经济增长率、财富增长率、人民的福祉、通货膨胀、贸易顺差等几乎所有指标,除了环境,都是提高得最快的5年。这5年也是中国崛起速度、国际地位提高最快的5年。"悲惨的2万亿"也就是发生在这5年,从2000多亿美元增加到2万亿美元。”
“悲惨的2万亿”这一说法,源自社科院世经所所长余永定的发言:“实际上,我觉得这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已命悬一线,很不安全。而且似乎还看不到任何解套的办法。”“我觉得中国现在的地位非常悲惨。虽然拥有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但正如美国前财长萨默斯所说,中美之间是一种"不对称"的依赖关系。”
本报的老读者大概还记得,我在2007年7月16日《美元贬值让我们亏了多少》、2007年8月7日《外汇投资或可走群众路线》等文章中,一直在高度关注外汇储备的问题,去年还有把外汇借给老百姓送孩子出国留学的建议。我一般只是就事论事,还不能也不敢上升到“悲惨的2万亿”认识高度。既然行长、专家这么说了,我就放心地在后面跟着“爬行”了。
周其仁先生在研讨中说:“外汇储备派生出两个枝节问题:第一是,政府靠什么来买?就是发行基础货币。你有多少外汇,我就出多少货币。人民币相当于以美元为锚。问题的根源就在于印制钞票来买外汇,而且是无限责任。健康的流程应该倒过来,确定货币供应量,再根据这个购买力来确定能买多少外汇。第二,买外汇资产,买对算谁的?买错算谁的?责任链条现在是脱节的。美元资产的损失,没有责任追究机制。这其实是过去的软预算约束上升到了更高的部门,央行买、财政部结算、全国人民报账。”
周先生提出如何买外汇的问题,这也是我一直关心的问题。但是,他说的“健康的流程”是确定货币供应量,再根据这个购买力来确定能买多少外汇。这背后还有一个问题:根据什么来确定货币供应量?是对应社会财富的增长来增加货币供应量,还是根据我们想要达到的通货膨胀率来增加货币供应量?我理解的“健康的流程”,全社会增加了一块钱的财富,发行一块钱钞票,货币供应才是均衡的。财富增长一块钱,货币发行两块或四块钱,货币就贬值了,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
外汇储备从2000多亿美元增加到2万亿美元的这5年,也是资产泡沫大起的5年。周其仁先生说:“中国的GDP增长从9%至10%,提升到11%至12%。上证指数一年多时间内涨了5000多点;全国商品房均价从每平方米2000元升到近4000元,也就发生在2001至2007年之间的六年时间里。”我亲眼看见工人体育场附近一个楼盘的尾房,原本空置每平方米7000多元无人问津,2年后居然涨到2万多元。我就纳闷:2年多的时间,连一根钉子都没增加,价格居然翻两番。换句话说,社会财富并没有增加,房子还是那间房子,严格意义上说,应当折旧贬值,怎么会价格翻番呢?再换句话说,过去100万能买下来的房子,现在需要300万,这是财富的增长,还是人民币的贬值?这里的问题就出在“悲惨的2万亿”。打麻将的一个道理,似乎可以解释它。该你和时,你不和,别人和了,本来你可以赢40元,点了炮你给别人40元,里外里是80元。这个“里外里”的账,就和买外汇一样。你出口7元人民币的商品,印制7元人民币放在国内市场,换回1美元存在国外。国内不但多了7元人民币,还少了相当于7元人民币的商品。假设2万亿美元,是印制15万亿人民币换回来的,还相应减少15万亿商品,里外里是30万亿。这30万亿的“窟窿”,当然就是由通货膨胀来填平,房价就是这么翻番的,不完全是刚性需求或大龄未婚女青年拉动。这还可以解释,生产提高了,商品增加了,按说物价应当下降,去年2月物价反而上涨到了8.7%。出口是好事情,换汇大概就要好好研讨了。一个问题是,我们究竟需要多少外汇储备才适度?另一个问题是,不能总是用印制钞票的办法换汇。
(责任编辑: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