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调查“天价烟局长”看“山寨反腐”的优劣

　　表面上说这样的“人肉”是打击个别官员，但背后一部分的隐性诉求还是希望影响政策，人肉也可以说是参与政策博弈的一种手段。而且可以预计，在社群关系紧张、腐败现象难以遏止的大背景下，类似这样的“人肉”，今后很可能会不断地出现。

　　由于网络“人肉搜索”，南京市房管局局长周某被曝抽腐败的“天价烟”。在舆情作用下，南京市江宁区纪委近日表态，对 “史上最牛房管局长”周某正在调查处理。后事如何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个引发了舆论风暴的事件，由周局长发言将“严处低价销售的楼盘”触爆，最终导致因一包天价烟催生了一场反腐败调查。事件中人肉搜索这个环节让人感到了特别的兴趣。

　　相较于以往网络上激于道德义愤而生的惩罚性“人肉”，及感于人性温情而发的帮助性“人肉”，此次“人肉”有着细微但重要的不同。此次“人肉”中，房奴及买不起房的年轻人表现得特别活跃。换言之，当一位官员嚣张地作了一次违反民众利益的政策宣示后，民众即以反腐败诉求作为武器，以人肉搜索为手段，对这位官员个人展开了反制。我觉得可以命名为“报复性人肉”，其特性就是掺入了直接的利益因素——当然道德义愤也依然存在。

　　表面上说这样的“人肉”是打击个别官员，但背后一部分的隐性诉求还是希望影响政策，人肉也可以说是参与政策博弈的一种手段。而且可以预计，在社群关系紧张、腐败现象难以遏止的大背景下，类似这样的“人肉”，今后很可能会不断地出现。

　　民众这么做，在法理上一般来说并没有问题，毕竟官员的隐私权要小于普通人。而从更大的角度上讲，这也是因为当下中国现实语境中，民众正常的监督权、政策博弈能力太低，被逼出来的招式，也可以讲是一种“中国特色”的博弈方式吧。

　　这种“报复性人肉”的一个直接影响应该是，多数官员们大约不敢随便发表嚣张言论了，对民意会有一些畏惧。这当然是正面的，都说官员应该尊重民意，但如果民众对官员没有实质性的制约能力，指望官员们全都自觉成为焦裕禄是不大靠谱的。

　　可是，对这种“报复性人肉”的影响力也不能指望太大，因为官员们收敛自己的语言，更多的只是表面功夫。周某如果不是发言时“雷”人，未必会招来针对其个人的人肉搜索。厅局级官员抽天价烟其实是常态化的官场现象，且不是始于今日，朱镕基在上海市长任上时，一次曾斥责下属：“你们一个月多少工资？怎么抽得起这种烟？”立即“把局长们吓得面面相觑”。而我们能指望对每一个抽天价烟的厅局级官员都发动一场人肉搜索么？显然不现实。当惩罚不是普适性的，只是偶然的“民意震怒”，其实就难具有很大警示作用，人们更多的只是觉得被惩罚者倒霉。

　　另外，“报复性人肉”也可能有负面影响，其一，官员们在制定政策时，可能会更倾向于密室政治，对民众不利的政策在发布之前会尽量不让民众知情，民众在制定政策上的实际博弈能力会更下降。其二，由于底层的民粹化，这种针对官员的人肉搜索，往往有着强烈的有罪推定倾向，有时也可能会伤害到无辜者。

　　总之，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我也不能作出简单对错的判断。只是想说，如果我们能在常态化的反腐败建设、民众的博弈能力建设做得更像样一点、规范一点的话，“报复性人肉”这类有些山寨文化式的反腐败或博弈招式，也许就不会出现了。而民意的悲哀，就莫过于在表达时还需要山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