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废止的水电气累进加价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全国人大常委会正在审议的循环经济法草案删除了有关对居民生活用电、气、自来水等实行累进加价收费制度的条款。依据政府、公权行为“法无明令则止”的原则，已经在部分地区实行的水电气累进加价收费制度将要被废止。(《中国青年报》、新华网等媒体报道)

本当如此。

资源供应诚然紧张，却还没有紧张到草木皆兵、必须要与公众基本生活需求过意不去的地步。换个角度说，人均水电气消耗当量提高，正说明大家伙儿生活质量提高了。社会的活力、经济发展的动力，全部都与公众对更高生活质量的追求成正比。如果有一天，大家都不开空调而改摇蒲扇，都不坐汽车改步行，资源是节约了，但同时，该累得有多少工人师傅连饭碗都丢了啊!

建设节约型社会、保证资源的可持续利用，这当然绝对正确，然而在具体操作中，务必要注意，不能因此降低了公众正常的生活质量、压抑了公众对更高生活质量的追求。两者间的矛盾如此尖锐、琐碎，非是万不得己不要轻易介入。如上述，我就爱泡澡，我就爱多炒几个菜，我就爱多开空调让自己生活得惬意一些，在因为多消耗资源被实行惩罚性质的累进加价收费后，是否也应该因为刺激生产、拉动消费而给予我特别奖励呢？

针对现实国情，为保证资源的可持续利用计，最迫切需要关注的，肯定不是是否需要限制公众正常的生活，以及对更高生活质量的追求，而是相比之于世界先进水平，为了保证同等生活质量，我们多消耗了多少资源；能否学习先进经验，将多消耗的资源省出来。

如《环球时报》有文章介绍说：日本家庭使用的节水马桶就比普通马桶省水30%。工艺并不复杂，不过就是让洗手水直接流入马桶水箱，供冲洗马桶使用罢了。如果绝大部分中国家庭改用节水马桶，因此省下来的水量，肯定是惊人数字。

文章还介绍说：日本东京都水道局（相当于中国的自来水公司）专门成立一支700多人的“水道特别作业队”，随时对各地管道进行检查、维修。同时，在铺设管道时，通常会选用高质量管材，并采用橡胶柔性接口防止漏水。因为他们发现在通常情况下，自来水管道的漏水量要占到供水量的10％左右。我想知道的是：在中国，漏水比例是多大，因此采取了什么特别措施？

此外，还要千方百计促进资源的综合利用、提高其使用效率。比如说，我国有丰富的秸杆资源，大多被农民一把火给烧掉了，烧剩下来的草木灰用于肥田。同样是烧，如果运到电厂去烧，剩下来的灰一样可以肥田外，还可以发出电来，北欧一些国家的生物质发电量占到了用电总量的25%以上。这些先进经验，都是可供借鉴的。

为了建设节约型社会、保证资源可持续利用的需要，在拟定具体措施时，一定要把公众素质往好的方面想，要更多地给予鼓励而不是惩罚。财政供养部门除外。因为财政供养部门往往“崽卖爷田不心疼”，习惯了挥霍而不是正常使用；因为公共财政资金属于公众共有，而不是专属于财政供养部门所有。

记得我当年租个门面做小生意时，水空调开始流行了，价格便宜，制冷效果也说得过去，但伸出屋外的一根管子哗哗地将地下水往下水道里排，看着真心疼。我偶尔跟同在一排门面房里做小生意的“小老板们”说了几回，其中几户，就宁愿多花钱买电空调、用高价电。商业用电，当时就是1.3元/度啊! 做个小生意，赚不了多少钱的。人心向善，多看看别人的长处，你会发现：阳光，总会多过黑暗。

不要总将眼光盯在罚款上，不要总是算计公众荷包，这样会大幅提高社会生活成本令所有人受害。而且，还很难保证累进加价的收入不会转化为特殊利益、灰色利益。比如在全国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对循环经济法草案进行分组审议的时，侯建国委员以汽车行业为例说可以提高使用成本限制公众购买、使用大排量汽车。为什么不可以换个角度来分析，改为对小排量车生产商，对购买、使用小排量车的消费者给予大幅度优

惠，直接降低生产、使用成本，让他们实实在在受益呢？结果只怕比一味惩罚好得多。实话说，不在乎优惠的消费者恐怕也不会在乎额外增加的一点惩罚性质的使用费。

既然节约资源对全社会、所有人有利，公共财政完全可以、也完全应该给予大幅度优惠，让经营者、让公众得到实惠，而不是增加他们的负担。如我们熟知，在一些国家，节能灯泡甚至是免费提供的；如严隽琪副委员长在分组审议提出给予再生纸补贴等等。我国的生物资发电产业发展受阻，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国家扶持力度不够。

更多地看人家短处而不是长处，更愿意使用惩罚性而不是鼓励性、奖励性的手段，以此为核心展开宣传、展开实际工作，会形成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也被称为人质情结。就是说：即便被绑架了，包括生命安全在内的切身利益受到了威胁，对于绑架者命运的关切依然胜过对自己命运的关切。如同围绕着水电气累进加价收费制度，主流意见永远是如何必要、如何有利于全社会，甭说这样做会对社会、经济的发展造成负面影响，连因此对个人生活造成的极端不利影响也被忽略了。

用一个例子来说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可怕。前首富张菌在今年两会上提交的三个议案中包括：鼓励企业进口先进高效的节能环保设备，给予5年至7年的免征进口关税和增值税的过渡期限，并特别说明她本人的企业已先行完成技改，却依然遭受到最广泛的质疑。而实际上，纵然是张菌的企业还没有完成技改，究竟是多收她一点儿税，还是给予税费优待促其致力于节能环保对社会更有益？为什么不努力寻求合作、共赢而非要选择对抗、选择双输呢？“宁愿我自己活得不好，也绝不让你活得好”，没意思得很、可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