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巴乔夫：改革者的黄昏

作为改革者的戈尔巴乔夫亲手结束了前苏联僵硬的国家体制，他个人却没有得到改革者应有的体面

 

    谈到已经解体了的苏联，是称前苏联呢，还是直称苏联，这在史界意见似乎尚未统一。其实，苏联就只一个，无前后之分，解体了，就不存在了。因此，我们倾向直称苏联。本文叙述了苏联最后一位总统戈尔巴乔夫晚年的生活，颇有意思。

    2006年3月2日是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75岁生日。按照常理，75岁该是一个老人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

然而，戈尔巴乔夫的晚年生活可谓多姿多彩：出回忆录、拍广告、评论时政、热心公益与慈善事业……可以说，戈尔巴乔夫从来没有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过。

    一个月前，与他同岁的俄罗斯前总统叶利钦刚刚庆祝完生日。不过，戈尔巴乔夫的境遇可比不上叶利钦。每月4万卢布(约合1400美元)退休金，住在普通的公寓，与俄政府给叶利钦的待遇相差甚远。

    门前冷落车马稀

    尽管都曾占据过苏俄政坛第一把交椅，戈尔巴乔夫过生日的排场却比不上叶利钦。眼看着叶利钦在克里姆林宫大宴宾客，他只能动用自己的基金会，于2月28日在莫斯科国际音乐厅举办慈善音乐会，为自己庆祝生日。

    戈尔巴乔夫恐怕无法抱怨生日的冷清，因为从1991年苏联解体后，他的地位就一落千丈。75岁生日前一周，俄社会舆论基金会公布了一项民意测验结果：超过半数的俄民众认为，戈尔巴乔夫作为苏联领导人“过大于功”；持相反观点的受访者不过11%；仅有14%的人对他表示好感，反感的人则为28%，大多数民众对他“漠不关心”。

    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这位苏联政坛的领导人并不甘于寂寞地了此残生。1992年初，刚从权力中心退下来，他就创立了“戈尔巴乔夫基金会”，致力于政治、经济、社会问题研究。他经常以基金会主席的身份发表观点，参与社会活动。女儿伊丽娜是基金会的副主席。

 

    起初，戈尔巴乔夫也不甘心被历史推出政治舞台，频有“主动出击”之举。1996年，他出马竞选俄总统，却只获得了0.5%的选票。2000年，他成立“统一社会民主党”，并出任党主席，但在政党林立的俄罗斯，这个小党至今未在俄议会大选中取得过任何席位。他不知疲倦地发表演说，针砭时弊，从“普京的政策”、“俄乌天然气争端”，到“哈马斯获胜”，所有热点问题他都要评论一番。戈尔巴乔夫仍然希望对政治发挥一些影响，他曾说，“我曾是一国元首，万人簇拥。如今我虽然只能从侧面观望，但仍然能够发挥影响、阐明观点。”

    两年前被普京拽下马的昔日俄“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就被戈尔巴乔夫挖苦了一番。他说：“我不理解，为什么一些西方人要把霍多尔科夫斯基奉为英雄。我承认，他是有点能耐。但是，以他的逃税才能来讲，如果是在美国，他早就被关进监狱了。”

    2005年，当普京大刀阔斧地试行社会福利改革的时候，戈尔巴乔夫跳了出来。他指出，普京推行的社会福利改革导致人民的生活更加贫困，并不无讽刺地说：“人民的工资应增加4倍，才能跟得上改革的速度。”

    对环保和儿童事业的关心，倒为戈尔巴乔夫赚了些名声。因为领导、创建全球性环保公益组织“国际绿十字会”，安南曾向他致电表示赞扬；2004年，他同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意大利影星索非亚·罗兰为俄罗斯音乐剧《彼得和狼》一起配音，令他意外地获得了格莱美奖。今年年底，由他的基金会筹建的儿童血液及器官移植中心将在圣彼得堡竣工。

    拍广告出书大捞外快

    苏联解体后几年，俄经济陷入历史上最困难的时期。通货膨胀使戈尔巴乔夫的退休金大为贬值，仅有的8万美元存款也因银行破产付之东流。不过，可别小看戈尔巴乔夫赚钱的能耐。1997年，他带着外孙女一起上镜，为一家快餐店拍广告一下就赚了16万美元。

 

    写书是戈尔巴乔夫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从苏联解体至今，戈尔巴乔夫至少已经出版了10本回忆录形式的书籍，其中既包括反思苏联解体的《八月事变的原因与后果》、《不幸的改革者》，也有洞察当今俄罗斯社会的《新思路?全球化时代的政治》、《关于过去与将来》等等。他的书以大胆新锐的观点而著称，有些内容直指当今俄罗斯政府的弊端和不足。因此，每本新书的面世，都会带来不小的影响。

    从1992年到现在，他的作品多达80部，多数是对改革时期的回忆与反思，其中最畅销的《真相与自白：戈尔巴乔夫回忆录》已成为世界各国研究冷战历史的宝贵资料。这本书还让他赚到了数百万美元的版权费。今年2月，他将新作《理解改革》作为献给自己75岁生日的礼物。此外，到大学演讲也是他最热衷的事，以“现身说法”讲述十几年前苏联解体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是他永恒的话题。刚退位的几年，他的演讲费可达到每场2万～10万美元，现在有些缩水，基本上是1万美元一场。

    作为冷战末期的重要人物，西方世界一直将戈尔巴乔夫列为座上宾。他的书在欧美十分畅销，西方各国的政府、大学及民间机构还纷纷颁发给他形形色色的奖项和荣誉称号，1990年他甚至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

    所谓“树大招风”，戈尔巴乔夫名声在外，自然也带来不少烦恼。其中最让他厌烦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和肖像频频出现在伏特加酒瓶和通心粉的外包装上。2003年，戈尔巴乔夫索性宣布，将自己的名字和昵称统统登记注册成商标。第一家被授权使用“戈尔巴乔夫”商标的，是俄罗斯一家小有名气的伏特加酒厂。

 

    戈尔巴乔夫的商业头脑还不仅限于此。20世纪90年代初，他决定筹建“戈尔巴乔夫国际社会经济政治理论研究基金会”。为了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他接拍了包括必胜客比萨饼连锁店、美国苹果电脑在内的一系列电视广告，并获得了相当高的商业酬劳。

    面对有些人说他“掉进钱眼里”的批评，戈尔巴乔夫毫不在意地说：“我从来都是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

    孤独凄凉的晚年

    自从1999年痛失爱妻赖莎后，戈尔巴乔夫一直无法从巨大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每当谈及妻子，他都无法抑制悲哀。在46年婚姻生活中，他们始终深爱着对方。

    如今，惟一的女儿伊丽娜成了他的生活支柱。他们几乎天天见面。伊丽娜卖掉位于市区的大房子，用卖房的钱在郊外买了所小房子，为的是离父亲近些。伊丽娜对父亲的饮食起居关怀备至，戈尔巴乔夫和女儿一家经常在一起过节假日，他们喜欢找偏僻的地方休假，譬如希腊的克里特岛、多米尼加的乡村。

    戈尔巴乔夫在莫斯科还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那是他和赖莎一起住过的地方，室内布置保持原样。戈尔巴乔夫经常去那儿坐坐。在午后和煦的阳光下，在黄昏夕阳的余辉中，回忆与赖莎共同走过的日子……

    (作者单位：中国外交研究学会，来源：文史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