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有个故事说,刘姥姥赶上了宝玉等公子姐妹们的宴席,要即席赋诗,才能喝酒吃菜,刘姥姥被百般怂恿,推辞不过,于是壮起胆子挺直腰板,即兴赋诗一首:“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头老母猪不抬头。”
贾母率贾宝玉、林黛玉等一干公子姐儿听罢全都绝倒。
看他人出洋相能产生快感,这是有无数事实可以证明的。而连刘姥姥这样的人,都能被忽悠即席赋诗一首,一干现代青年被忽悠到舞台上,就更不是难事了。
“出洋相”对内敛的中国人来讲曾是很恐怖的事。
90年代初,还有个北大学生告诉我,他们学校里有个学生仅仅是因为唱卡拉OK跑调受到嘲笑,就轻生了。时过境迁,现在真的不同了。现在无数的青年男女置身于万众瞩目的舞台,哪怕出再大的洋相,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什么帮助中国人克服了这种恐惧?这是很值得研究的。何况挑剔的目光和评价从来就没有缺过席,变化的只不过是方式。
“没有人愿看一头母猪在台上唱歌”。在“超级丫客”节目中,评委柯以敏继续了她在“超女”担任评委时的尖刻冷酷,这次对参赛者再次肆无忌惮地挖苦,又为网民提供了狂喷口水的大好机会。
柯以敏的话对参赛选手确实涉嫌人身侮辱,不过就算柯以敏没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评价“私下”就不存在?BBS里、新闻跟帖里就没有这样的评价?事实上,互联网上比这更难听的评价比比皆是(即使是李宇春、张靓颖也同样不能幸免)。
所以,柯以敏的评价的是非之争只对个案有意义,而与大局无关。也就是说,柯以敏那个比喻性判断是否成立,才是更有价值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真的没人愿意看‘母猪’唱歌”吗?如果是的话,那么如何解释这类节目偏偏有更大的人气?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很多人其实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包括参赛者洋相百出的场面,这正是“市井狂欢”的明显特征,包括柯以敏公开刻薄的评论,它们都是“市井狂欢”的组成部分,当然这样的市井狂欢是出于商业的动机而制造出来的。
市井狂欢,意味着进入的低门槛;制造商业化的市井狂欢,就得鼓励“重在参与”,包括口水式的参与。
你不用担心什么人演砸,不用给它冠以什么堂皇的高帽,也不用担心尖刻的评价把选手都吓跑。事实证明,不会的。
2005年8月,在“超女”最火爆的时候,有些媒体借助这种狂欢,大大意淫了一把民主。现在还会有人借“好男儿”、“超级丫客”、“名声大震”的节目做这样的文章吗?
前仆后继的参赛者以及看热闹的人们,压根不会注意到这学究气的东西,他们要的不过是哪怕三分钟的出名或自娱乐狂欢。
这种不怕洋相百出的市井狂欢在中国的确成了一些气候。它既可以是仅靠个人之力一扭成名(芙蓉姐姐),还可以被人摆布操纵——调戏孔子而名声大震(“国学辣妹”)。
在这里,能看到的最积极的意义,也许只是“为自己的人”,这种普遍的景象,在中国历史上倒是从未出现过。 (责任编辑:李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