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作家不光是一项神圣荣誉的标志,更乃一种资历或身份的象征,故而当越来越多的小字辈作家迈入作协门槛时,便难免打破一些人原有的心理平衡,甚至对其说三道四起来。《青年时报》2006年12月30日报道,当5名女中学生加入湖南省作家协会的消息传开后,引起的不仅是惊讶与喝彩,更多的似乎还是社会各界对其资格资历是否达标的质疑和追问。
与其同龄人相比,这些凭作品敲开省作家协会大门的中学生,她们也许还是无忧无虑而且天真烂漫的孩子,当年少的她们罩上“省级作家”的光环之后,人们对其关爱的目光也便在顷刻间变成审视和疑惑,甚至成为到底她们有没有资格成为“省级作家”的质疑和追问。对这些孩子,我们的眼光之所以形成如此大的反差,恐怕关键跟我们对一个作家所持的不适当的社会定位有关。仿佛一个人是否能被称为作家,并非通过其作品来说话,而是通过其社会资历或辈分来判定似的。实际上,湖南省作家协会将这几个孩子纳入其作协的大门,不仅没有将其原有的门槛降低,反而更严谨也更慎重了,几个孩子都是凭借其作品经主席团集体投票赢得的会员资格。所以说,要说她们的素质不达标,首先应检视的是现有作协“入口”设置是不是存在缺陷和漏洞,而非拿上放大镜对之从鸡蛋里挑骨头。
五位孩子以中学生(而且还是女中学生)身份加入“省级作协”,竟引发社会各界对其资历或资格的质疑,归根结底还是当今文坛论资排辈的陋习在作怪。实际恰恰是这些对其发出质疑之声的人们,也恰恰并没有读过其作品,他们之所以要发出自己心底的质疑之声,依据的是其内心关于一个“省级作家”应具备的所谓资格或资历。而一个人一旦拥有了这样的资格(不管其资格是偷来的还是骗来的),他即便身为作家,也便可以不凭其作品说话,而凭其混得的资历或资格受用终生了。中国文坛沿袭已久的论资排辈而非以创作实力论英雄的“显规则”,恐怕也是近些年来中国文坛少有大师级人物涌现或问世的一个深层次体制性因素。
其实,从中国各级作家协会看似把关甚严的“入口”设置,更能清楚地看到其虚掩的“出口”设置。换言之,如今的各级作家协会,实际上是一个缺乏淘汰机制的“荣誉保险箱”。一个人凭借其几篇公开发表的作品,轻而易举地敲开作协大门之后,或者就此搁笔养老,戴上作家的帽子混日子;或者写些无关痛痒的文字,拿支破笔以骗吃骗喝骗荣誉为能事。而这些把作家帽子当标牌混日子的作家,却未必会因其身上的惰性或劣迹而被开除出作家队伍。这样一个死水微澜的去处,如此一处吃老本的作协,不仅封闭保守,而且论资排辈,直至不思进取,如今突然有几个“另类”的黄毛丫头闯了进来,顷刻间引发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也就在所难免了。
毕竟作家的载体或依托是其创作的作品,故而一个作家是否合格或称职,关键应靠其创作的作品来说话,而不是靠其在文化圈里的资历或身份,更不能靠其资历或身份论资排辈当老大,甚至独霸文坛多少年。 (责任编辑:李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