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这天,对于在杭州打工的一对名叫周召镜、范运淑夫妇来说,是一个悲喜交加的日子,喜的是老来得女(丈夫42岁、妻子37岁),悲的是他们太贫穷,实在无力支付高额的接生费(在医院里生个孩子至少得2000块,私底下找个接生婆也得400多),只能选择刚修建好的公共厕所作产房,——因四川老家有风俗,在别人家生孩子要给钱,否则不吉利。就这样,人世间又多了个名叫“桂花”的小女孩,——当时公厕后面有一株桂花树,开得正旺,夫妇俩给女儿起名叫桂花。(10月27日《钱江晚报》)
10月正是天堂杭州丹桂飘香的日子,周召镜夫妇将初生女儿取名桂花,寄寓了他们对女儿美好未来的期待——有一个芬芳馥郁的美丽人生,谁让他们穷得连进医院接受正常的生产手续的能力都没有呢,只能让孩子出生在公厕的残疾人专用间内。虽然公厕尚未启用,但与之相关的难闻气味联想可能就要伴随小桂花一生了。从这对夫妇无奈的表情看,他们好像欠了女儿什么似的,做父母的愧疚着呢,——孩子啊,做爹妈的对不住你啊,将你生在了公共厕所里,长大后你能体谅爹妈的难处吗?
但愿降生厕所这一事实不要成为小桂花一生的宿命,但愿她的未来正如她的名字所昭示的那样将一路芬芳撒满人间。但善良的愿望并不能代替残酷的现实,在此,我不想转述周召镜夫妇产女过程中的种种细节,那太令人难过了,我只想引用几个数据,以示当今民工产妇的悲惨处境。据浙江省卫生部门不完全统计,2004年浙江省约有10万外来产妇,外来人口的孕产妇死亡率是户籍人口的4倍左右。(10月27日《钱江晚报》)广州市劳动保障部门有关负责人透露,目前在广州的外来女工多达30万人。由于受经济等因素影响,她们中的孕产妇超过九成人选择了地下接生。而每年发生的孕产妇死亡事件中,90%是因为地下接生造成的。(10月8日《广州日报》)此类情形在全国具有普遍性。
在一个医药卫生技术高度发达的社会里,眼看地下接生婆手中锈迹斑斑的剪刀一次次伸向婴幼儿的脐带,我仿佛看到了文明的链条被剪刀煎成了几截,时光又仿佛退回到了从前。这不是医药的耻辱,而是文明的耻辱。一个文明社会是容不得“公厕产房”的存在的,那会让文明蒙羞,让生命受辱,也让我们这些从娘胎里出来的大人很受伤。
什么叫以人为本?让民工儿子平安地降生,让他们自出生那天起就得到社会的救济,并且不让他们先天地打上耻辱的烙印,这就是真正的以人为本。“公厕产房”的出现,适时地把外来女工的生育难题摆在了各级各类政府部门的面前,政府再不能对此坐视不管了,应该及早想办法,出台政策措施,保障民工孕产妇和孩子的安全。各地政府应该加强对现有的“限价分娩”、“定点医院”和“女民工病房”等试点措施的引导帮助,也可借鉴广东经验,实施推广外来女工生育保险政策,将她们都纳入生育保险范畴。办法总比困难多,重要的是各级政府要把以人为本的口号落到实处,将工作的重心部分地转移到关爱弱者一方来。
小桂花尚未满月,正跟着父母住在一间二十平米的破烂工棚里,她叼着母亲干瘪的乳房,同时啜饮着糖水(奶水不足),看上去,躺在母亲温暖怀抱里的她是那么满足和幸福,至此,我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祝愿:孩子,生不能平等,活要活得有志气,厕所离天堂只有一步之遥,风雨兼程吧! (责任编辑:胡立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