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川：“少生孩子多养猪”背后的标语崇拜

　　记者从海南省人口计生委获悉，从今年起，海南人口计生系统全面实施户外宣传“洗脸工程”，用一年时间进一步优化人口计生户外宣传标语。在全面清理字体不工整、整体欠美观、措辞生硬等标语口号的基础上，使标语内容更符合群众语言，更趋人性化。此前，在很多地方的院墙上、宣传栏里，经常可以看到“重拳出击、决不手软”“少生孩子多养猪”等类似的生硬计生宣传语。（2月7日《北京晨报》）

　　胡适在《打到名教》一文中感叹，“我们中国已成了标语口号的世界”。此非虚言，无论大街小巷还是穷乡僻壤，标语时时有、处处见，以至于有外国旅华学者认为，“标语”应该和“长城”、“熊猫”、“孔子”一样，列为可代表中国的符号。不管这是戏称还是实感，标语充斥我们周围是不争事实。

　　在光怪陆离的标语海洋中，计生标语堪称最不可忽视的“奇葩”，所受非议甚多。如今海南计生部门实施“洗脸工程”，清理“少生孩子多养猪”“重拳出击、决不手软”等生硬标语，确实值得肯定。“少生孩子多养猪”虽然口语化，但粗陋之处显而易见，这是把人类比于猪，既不尊重人也过于粗糙。

　　稍加留心即可发现，比“少生孩子多养猪”更恶劣、更经不起推敲的计生标语多了去也。比如，“养女不读书，不如养头猪”“宁可添座坟，也不添一人”“一人超生，全村结扎”“宁要家破，不可国亡”“喝药不夺瓶，上吊我给绳”“宁可血流成河，不可超生一个”……让人看后不寒而栗之余，陡生厌恶和抵触之情。“少生孩子多养猪”的标语该清理，比这更野蛮的计生标语更该清理。

　　清理计生标语只能是第一步，更应该祛除计生标语背后的暴力思维。应该看到，不少暴力性的计生标语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但仍有一些地方在抓计生时过于暴力。比如众所周知的“邵氏弃儿”事件——湖南邵阳计生部门被指强行将十余名婴幼儿抱走送入福利院。计生人员向家属收取社会抚养费以赎回小孩，对于交不起罚款的家庭，婴幼儿被以收养名义“销往”国外。如果计生标语清除了，但依然迷信严苛而粗暴的手段，又有何用？

　　除了关注计生标语，还应该关注其他标语。平心而论，标语不是万恶之源，有些标语确实生动活泼，在通俗易懂之中将国家大政方针口号化，并深入民间。但也看到，有些标语经不起推敲，比如，“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养女不读书，不如养头猪”“不娶文盲妻，不嫁文盲汉”“此地区严禁招嫖”……

　　朱自清说过，“标语口号既然多而且滥，就不免落套子，就不免公式化，因此让人们觉得没分量，不值钱”。确实如此！既然不少标语已经引发非议，为何标语崇拜仍然难以祛除？究其因不外乎两点，一是惰政思维，希望标语一出就能达到上可传达中央政策、下可百姓接受的目标，因此在炮制标语时故意注入恫吓之气，以期“不战而屈人之兵”。二是不得不如此。在有些地方，宣传标语的多少甚至成为政绩考核标准之一。一位乡镇党委书记说，“如果一个精神下来，或者开展某项工作之前，口号和标语的宣传程度是有规定的，下级单位要按照规定完成任务。”（见法制日报）所谓的“没有标语，就意味着工作不认真，不负责”，不是虚妄之谈，一些基层官员有切身体会。

　　也许，不能将所有的标语都清理殆尽，但是，那些凶狠而背离法治精神、公序良俗的标语理应被早日扫入垃圾箱，最关键的是应破除标语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