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的80后影子写手

　　当听众沉浸在奥巴马激情洋溢的演讲中时，很少有人在那个美妙时刻去想想那篇稿子是不是出自“影子写手”的生花妙笔。实际上，日理万机的总统确实很少有时间亲自写整篇的讲稿，最多是写手交给他完成了的稿件之后，他略做修改。28岁的乔恩·法夫罗就是奥巴马演讲稿的写手主管，影子写手的头。

　　去年11月，奥巴马开始他的亚洲行。他在日本东京的三得利音乐厅发表了演说，他谈到了亚洲与美国的关系、中国的崛起，当然，他还不忘记说说自己跟亚太地区的情缘——他出生在夏威夷，童年在印尼生活过。

　　很少有人知道，当奥巴马在音乐厅里夸夸其谈的时候，一个叫做乔恩·法夫罗的年轻人正在音乐厅对面的大仓酒店大堂里，也在夸夸其谈。他在接受美国白宫新闻处视频记者的采访，他就是奥巴马演讲稿的写手主管，影子写手的头。

　　一个演讲的时间最长不过几十分钟，可是讲稿往往要写几周，几易其手。拿东京的演讲稿来说，首先由曾经为克林顿时期的五角大楼写稿的泰利·舒普莱特起头，然后法夫罗和外交专家本·路德斯接手，基本就是在美国飞往日本的飞机上写就和改完的。飞机中途在阿拉斯加中转，有人惬意地下飞机去放风，但是法夫罗不敢，因为下飞机之刻，就是交稿之时。

　　飞机上，相关人等靠着桌子围成一圈，对着几页讲稿纸开始提出修改意见，一行一行地告诉写手哪个词可以哪个词不对。最后，稿子交到总统奥巴马手上，写了几行注释，才算交差。奥巴马的多数讲稿都出自这个年轻人之手，他只有28岁。留着极短发的他看起来更像是白宫的保安，而不是国家总统的写手。

　　他可以看穿奥巴马的心

　　奥巴马曾经在公开场合称赞法夫罗能“读懂他的心”。看来，想当总统的“影子写手”，还必须先是一个“心灵捕手”。

　　“我们选择了希望，而不是惧怕。”2008年1月3日，奥巴马在爱荷华州获胜后发表演说，这篇稿子就出自法夫罗的手笔。不止于此，许许多多奥巴马的演讲杰作中，都有法夫罗的功劳。为了写好奥巴马的就职演说稿，他在电脑前足足坐了16个小时，把历代总统的演说稿都仔细研究了一遍。

　　奥巴马当选后，法夫罗顿时也成了名人，各大报纸竞相采访他，HBO的纪录片《奥巴马竞选记》中还有他的精彩讲述，他也顺理成章地和好莱坞电影明星约会了。但是，作为一个影子写手，他的过度曝光是错误的，想象一下，一个怀揣奥巴马各种机密的人，和电影明星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这可以吗？

　　有人说，法夫罗的工作很好干，因为奥巴马自己就是一个不错的写手，他写过小说、自传、评论，并在2004年的民主党会议上“一讲成名”——那个稿子是奥巴马自己写的。所以有人调侃说，奥巴马本来是想当一个作家的，结果当了总统，法夫罗本来是个作家，现在却要设想自己就是总统。

　　不过自打奥巴马成为总统之后，法夫罗就感觉自己的工作不再轻松了。因为需要他写的东西不只是竞选获胜那么简单，要写医改、阿富汗战争、华尔街，还要写伊拉克撤军，很多东西是他闻所未闻的，但他必须去了解。

　　早在2008年初，奥巴马赢了爱荷华州，向新罕布什尔州进军，希拉里就对奥巴马冷嘲热讽道：“你竞选时说的都是诗歌，但等你执政时就都成了散文了。”因为奥巴马的演说确实很动人，而且修辞很丰富，希拉里的则味同嚼蜡，尽管她是羡慕嫉妒恨，但这其实是在肯定法夫罗等影子写手的文采。

　　但是，再有文采的写手也会出现“江郎才尽”的时候。奥巴马执政的第二年，经济、社会、外交等各种问题缠身，各界对于总统的不满也与日俱增，于是，演说稿这个曾经最动人的项目，也成了最先被挑刺的项目。《华尔街日报》的专栏作家、里根总统的讲稿写手佩姬·努南说：“奥巴马的演说越来越无聊了，并不是说他枯燥得无聊，而是辞藻华丽得无聊了。”显然，人们听惯了那些流畅的排比句、比喻和自问自答，他们想听点别的。

　　他敢“调戏”希拉里

　　有人说法夫罗是个叛徒，因为他的爷爷是个不折不扣的共和党人，可孙子却帮助民主党人写讲稿，居然还把他送上了总统之位。早在两岁的时候，小法夫罗就喜欢背诵小短文和讲故事，语言天赋极好。

　　他母亲是希腊裔，所以当1988年有希腊裔候选人参选总统时，这个家庭几乎沸腾了，小法夫罗就陪着爸爸看电视辩论到深夜。这影响了他的一生，他在大学中选修了所有能够找到的政治学课程，他不断地追问：为什么那些单亲妈妈每周工作40个小时，却依然不够温饱，政治出了什么问题？

　　2002年，他去华盛顿实习，被分配到了民主党议员约翰·克里的办公室。当学校的教授来到华盛顿了解学生实习情况时，克里竟然说：“法夫罗这小子很不错。”当时他只有20岁，克里当时在很多报纸上撰写的文章，其实都是出自他之手。

　　表现出色的他被选中在全校大会上做演说。他说：“我热爱首都那激动人心的气氛，火热的政治辩论，与各种名流政客见面。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那一天并不远，毕业后，法夫罗顺利地成为克里的影子写手，但当时恰逢克里竞选总统之路的暗淡时期，当他的影子写手也绝不是什么趣事。忽然有一天，他发现克里竞选失败，自己也失业了，要离开他向往已久的华盛顿吗？

　　那段时间，这个年轻气盛就已出人头地的政治写手非常消沉，他害怕自己的政治梦想会随着克里的失败而破碎。克里还可以东山再起，但是法夫罗却只能卷铺盖离开华盛顿了。可是，奥巴马救了他。

　　如今，他在白宫有自己的办公室，管着6位写手，他也不得不脱下了竞选时穿的运动外套和牛仔裤，换上了西装领带。追随奥巴马也给他带来了物质上的收获，他不再是那个失业了就要滚出华盛顿的穷小子，他的年薪高达17.2万美元，跟白宫办公厅伊曼纽尔主任是平级的，他在华盛顿买下了自己的房子。一切都顺风顺水之后，人就会得意妄为，麻烦也就接踵而至了。

　　某天，他回到马萨诸塞州去探望家人，亲朋好友为他开了一个聚会。他的朋友别出心裁，找来一个希拉里的纸板模型，让法夫罗拍照取乐。这张“奥巴马的写手调戏希拉里”的照片被传上了Facebook，结果惹了大祸，连《纽约时报》都跟进了，各个媒体的政治评论家纷纷觉得，他还是一个孩子，让如此不成熟的人来参与白宫政府最核心的事务，这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这对于法夫罗来说是一个教训。奥巴马当然没有因此而炒掉他，不过这个年轻人自己真的知道错了。法夫罗后来回忆说：“幸好我当时没喝酒；幸好我当时是在自己的父母家里，而不是在酒吧。我虽然不是一个疯狂的聚会上瘾者，可我还是要加倍小心才行。”因为不管他出现什么乱子，人们都会在报纸上说“奥巴马的写手如何如何”，总统会遇到比法夫罗更大的麻烦。

　　老妈力撑：长得帅没办法

　　就在法夫罗搬进白宫之后，有关他的传闻则开始向克林顿靠拢，因为有八卦媒体曝光说法夫罗在和白宫的女实习生约会，她是哈佛毕业生，却是个惹祸的尤物，她给《马克西姆》杂志拍摄的内衣性感照片在网络间疯传。既然连美国总统克林顿都无法抵御白宫实习生莱温斯基的诱惑，那么一个只有28岁的总统影子写手又如何对美女免疫呢？

　　可就在这段绯闻还未完全平息之时，又有网站爆出法夫罗恋上了另一个哈佛毕业生、女演员拉什达·琼斯。这次的对象选择很被外界看好，因为拉什达·琼斯的父亲，就是赫赫有名的音乐人昆西·琼斯。他们一起去酒吧的照片又被小报《纽约邮报》登上了头版：“奥巴马影子写手的糜烂生活”。总统真是躺着也中枪。

　　对于发生在法夫罗身上的是是非非，他的希腊裔妈妈显得有些愤愤不平。她说：“我的儿子已经尽力在私生活方面保持低调了，可还是麻烦缠身，可是这不能怪他，谁让他长得那么帅呢？”

　　法夫罗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位可以使用黑莓手机同奥巴马直接联系的人，因为奥巴马一直酷爱黑莓手机。可是总统玩手机的照片整天出现在媒体上，确实“有失国体”，所以有人建议他放弃黑莓。这个建议遭到了奥巴马的抵制。最后的妥协就是，奥巴马可以保留自己的黑莓手机，可是只能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保持联系，包括顾问团队的大卫·阿克塞尔罗德等人，当然也包括法夫罗。

　　影子写手的传奇故事

　　2010年，大师级导演波兰斯基拍摄了电影《影子写手》，片中的年轻作家因为帮助英国前首相写回忆录而住进前首相的家，可前首相接下来在政治上遭遇了一连串的麻烦，避走他乡，这使得年轻作家有机会同前首相的家人和朋友近距离接触，他发现了自己之前的影子写手死得蹊跷，在不断地追查之后发现其中藏着惊天阴谋，就在这时，前首相被人枪杀，在回忆录的新书发布会上，这位作家梦醒，发现原来隐藏在前首相身边的美国间谍，其实就是首相夫人。

　　这部电影改编自罗伯特·哈里斯的小说《影子写手》，作家在小说中暗指英国的首相已经被美国政府所控制，所以在伊拉克战争等问题上才紧随美国的行动。

　　在政界中，影子写手存在很久了。诸多演讲稿、回忆录，甚至书信，都出自写手的笔下，政治人物对此也毫不隐晦。有人曾经对里根说：“你的回忆录写得太好了！”里根笑了笑说：“是吗？我还没看过呢！”

　　但也有人爱面子，比如说肯尼迪，他直到死都不承认，自己那本获得了普利策奖的书《富有勇气的形象》是影子写手泰德·索仁森完成的。被哈里斯在《影子写手》里映射的英国前首相布莱尔在出版回忆录《旅程》的时候，也发布公告说：“这是布莱尔亲自写的，绝对没有影子写手代笔。”

　　甚至有人说，奥巴马的《来自父亲的梦想》也是由人代笔完成的，并非是奥巴马亲笔所写。不过可以确认的是，那本书肯定不是法夫罗所写，因为法夫罗正是通过熟读那本书来了解奥巴马的。

　　在影子写手行业内，法夫罗的17.2万美元年薪其实并不算高，因为希拉里为了出版回忆录《亲历历史》，就付给写手50万美元，是法夫罗年薪的3倍。他可以用3年时间来写一本书。这绝对是天价。

　　而在写手行业内，美国的写手又是出了名的优秀。英国前首相布朗在2010年访美期间，为了避免自己的拙嘴笨腮在美国人面前丢英国人的脸，只好花了7000美元雇用了美国的白宫写手来为自己写演说稿。

　　摘自《看世界》2011年第2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