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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假如高克当选德国总统

来源:南都周刊 作者:陈宇
2010年10月19日08:44

如果当选,高克将成为德国统一20年来首个由德东人担任的国家元首。这是否意味着,德国东部与西部之间的歧见和冲突,将会通过这一方式加以弥合?

  每年的10月3日是德国国庆日,也是“统一日”。这一天,联邦德国总统按惯例都要发表讲话,以纪念1990年10月3日两德历史性的统一。然而,看着在不莱梅圣彼德大教堂演讲的新总统克里斯蒂安·伍尔夫,我心里却有一种遏制不住的好奇:如果此刻站在台上的是约阿希姆·高克,他将如何评价德国统一这20年?

  2010年夏,我应IJP国际记者项目之邀旅居德国,适逢德国进行总统竞选,耳闻目睹了德国人是如何不吝笔墨地赞美这位牧师出身的前东德著名反对派、1989年东德和平革命的重要领袖。作为一位无党无派的政治家,高克的民意支持率甚至超过了他的竞争对手、后来成为总统的伍尔夫,尽管后者得到了德国现任总理安吉拉·默克尔的强力支持。

  在我看来,众多德国人流露出来的支持高克当选的这一愿望显然非同寻常——如果当选,高克将成为德国统一20年来首个由德东人担任的国家元首。这是否意味着,德国东部与西部之间的歧见和冲突,将会通过这一方式加以弥合?

  在这一问题上,德国人的回答虽然各异,但多少能找出彼此间的共通之处:总统作为一个国家的象征,他的道德力量、勇气和追求,将代表着德国能够达到的理想程度。面对金融危机的打击,人们寄望于他能让德国民众重拾信心,促进德国社会——不仅仅是东西部地区间的融合。

  如果高克当选为总统,他势必会在致辞中重提20年前东德人推倒柏林墙、争取自由的无畏勇气。正是凭着这股勇气和渴望统一的强烈意愿,集权体制下从未有过政治演习机会的东德人,在经济趋于崩溃和社会趋于瓦解之时自创了“圆桌会议”——这一由反对派、民主党派和执政党共同参与的政治协商方式,其后不仅举行了东德成立41年以来的首次自由选举,并在西德人的帮助下,重建了一套以西德为摹本的稳定可靠的政治制度,实现了两德政治统一。这一过程虽然只有短短11个月,却远比推倒柏林墙更为复杂和艰巨。这也是时至今日仍令德东人(两德统一后,“东德”一般称呼为“德东”或者德国东部地区)自豪的地方,谁能说他们素质差不适合搞民主呢?

  20年来,德国人对统一的满意度事实上经历了一个“抛物线”式的发展过程(民调显示,上世纪90年代末为历史最低点)。这归功于西部地区大量的资金援助,德东地区得以最小代价完成了转型,但过快转型带来的后遗症,至今仍在德东人和德西人之间制造着分歧和不快:西部人不满,因为统一使他们背上了沉重的财政负担;东部人不满,则在于东部地区比西部地区高两倍的失业率、大量的人口流失以及新纳粹分子的抬头。与此同时,被市场经济淘汰的老一辈德东人中出现了一股对前东德政权的怀旧情绪。

  如果高克当选为总统,无论是否从德东人的视角出发,他想必都会提醒和呼吁德国人给予彼此更多的宽容,承担起各自的责任。毕竟,在统一20年后的今天,任何分歧已不再是体制或意识形态之间的敌对或冷战;在民主社会这一基本框架下,论争本身可以常规化和正常化,并通过发展经济来解决。至于后者,这个著名的“斯塔西猎手”,曾经不遗余力地推动德国公开斯塔西(即前东德国家安全部)的秘密档案,清查议会、政府及公共机构中的所有斯塔西人员,常说的一句话显然足以代表他的态度:“东德秘密警察档案是一剂治疗怀念极权社会之情的良药。”

  很遗憾,高克未能如大多数德国人所愿当选为总统,这也使以上个人臆断失去了验证的可能性。对德国统一带给个人的得失、转型招致的后遗症,约阿希姆·高克的朋友兼老部下、63岁的德东人克劳斯·里希特的建议是,换个角度看问题,比如大量教授失业,同时意味着大学的新建,要解决的是招人的问题。

  对德国统一,换位思考的里希特是如此看待的:“从个体上看,每个人都不一样;但从全局看,首先要看到两德统一是一场和平运动。作为一场改变历史的革命,它是和平进行的,没有流血,没有人被枪杀,没有人因为与国家安全机构斯塔西合作而受到刑事上的追诉;即便是斯塔西官员,虽然做了别的工作,但没有一个人被处死;没有发生任何革命带来的暴力后果。”

(责任编辑:王德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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