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散人：媒体监督与监督媒体

　　10月22日，云南有关部门曾经通过云南日报、云南电视台、云南网等媒体刊发公告，面向社会征集100名“媒体义务监督员”——请看清楚，不是媒体监督，而是找人监督媒体——当时虽然云南的宣传部门一再强调，这是“借助社会力量，加大对新闻媒体的监督力度，狠刹有偿新闻、虚假报道、低俗之风、不良广告等四大恶疾，打造负责任的新闻媒体，着力提高我省新闻媒体的公信力、吸引力”，但依然被网民质疑是“借公众之手给媒体戴紧箍咒”。

　　这两天，云南有关机构又召开首场网络新闻发布会，某位在“躲猫猫”及“小学生卖淫案”事件中频频亮相的宣传部门官员，在接受采访时这么说：“征集媒体义务监督员，目的是让媒体接受社会监督，从而增强自律意识，实现自我管理”；“我们聘请媒体义务监督员，基于这样一个认识：媒体要履行好舆论监督的职责，媒体本身也要接受公众的监督。没有监督，话语权也可能被滥用。”然后一再声称，这些义务监督员不能干涉媒体的采访，只能通过记协之类的途径提供义务的“监督”服务。

　　当然，这里面的荒唐谁都能看得出来。胡锦涛主席前段时间在人民网参观的时候，还在强调舆论监督的重要性，转过头来，舆论监督未见得做得如何，倒是监督舆论的手艺先操练了起来，世界之奇妙，从中可见一斑。这不免让人想起了那个流传已久的故事：某位慈善家大谈肥肉的害处，听他演讲的乞丐冷冷地说：“我还饿着呢，胆固醇这件事等我吃饱再说。”而云南还真算不上是舆论到了必须被监督的地方，“躲猫猫”与“小学生卖淫案”都在那里摆着呢，这难免让人觉得后面还可能另有文章。

　　这位官员的大道理当中，其实是隐含着一个逻辑陷阱的。他说监督舆论的前提，是所有权力都应该有所监督，不然的话，所有无法制约的权力都有堕落的可能，这就是所谓“话语权也可能被滥用”。但是，这个从“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推论而来的结论，在媒体这个行业上站不住脚，这是因为按照一般的规律来说，媒体终究是要让大众掏钱购买的，如果某个媒体整天胡说八道、软广告不断，大众可以用脚投票——不买它，它就会老实一些。

　　但问题确实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知道，至少有些媒体从来不会老实、也从来不会亏损而死，也正是这些媒体才真的需要监督。反过来说，也正好是这些媒体从来不怕监督舆论，他们掌握的话语权就是一种绝对的权力。也正是因为这种绝对的权力与背后的授权机制，才能用上那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这两者相辅相成、浑然天成，却恰恰没人去操心监督他们。

　　所以，能够被监督与能够用脚投票的媒体，不需要这种监督舆论的手艺，而应该被监督的舆论倒是从来监督不到位，甚至可以说他们才是真正败坏“话语权”的根源。那么，这个监督舆论的义务人员到底有啥用呢？或者更应该问问，在此状态下，这个东西会不会最终成为一根棍子，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可以让某些机构借公众的名义抄起来打人——网民质疑它“借公众之手给媒体带紧箍咒”,其实是不对的，公众没有这个能力，最多是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