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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贱”人爱张立宪

2009年07月30日10:26 [我来说两句] [字号: ]

来源:经济观察报 作者:刘溜
张立宪(老六)
张立宪(老六)

  一

  2005年9月5日晚,老六从石家庄坐一辆大巴回北京,路上遭遇大雾,车行异常缓慢,他本以为七八点能到京,结果拖延至11点多。坐在慢慢悠悠摸索前行的大巴车里,36岁的老六开始把持不住地思考人生、怀疑人生。

  “在这种大雾弥漫的情况下,让人有很多非常狂野的想法,我的很多大灵感都是在路上想起来的。”他说。

  在车里老六简练地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职业生涯。从人大新闻学院毕业后,在省级日报呆过多年,然后在出版社当编辑、副总编,策划过畅销一时的《大话西游宝典》,自己也出过一本集结了各种记忆碎片的 《闪开,让我歌唱八十年代》。

  那时他刚刚离开某出版社,便有一家有望上市的公司向他伸来橄榄枝,一份很有“钱”途的工作和成为百万富翁的可能,让他无法不为所动。然而身处第三个本命年的老六,正猛烈地怀疑人生,视上班为畏途。“貌似你得到了很多机会,但是本质上你还是被别人挑选。我能干的想干的是什么?我真正能干什么?”

  仿佛是为了拨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似的,“索性那个大巴走得非常慢”——后来他的好朋友、戏剧导演牟森称那辆大巴为“众神之车”。到达北京时一本mook(杂志型图书)已经呼之欲出了,“一年做六本,怎么做怎么卖,蓝图非常非常清晰了”。

  之后的两三天里,老六彻夜难眠,从细节和可实现性上,架构这本书的蓝图,并给自己列了六条成功理由,其中包括“只供网上销售”、“应该有那种一个人的、作坊式的杂志或图书”。

  9月8日夜,喝多后的老六仍毫不含糊地约东东枪采写尚未大红的郭德纲,这是《读库》的第一篇约稿。

  那两个月里,老六基本上每日必博,这些内容被他称作“产房日记”:写如何请蔡志忠画藏书票,约李大同等人商议刊物思路;选题上要“着眼于文革后,中国的现在进行时”,“最是主义不自由,要去学术化”;文字上“要避免说理和抒情,多用故事和细节,追求趣味和冷感”;外观设计及文字都“奉行极简主义”。

  10月24日,“太太怀着依依惜别的深情,把存折给了我”,老六取了一万元交付印厂。四天后,五百本《读库》送到,“咯噔咯噔搬进家”,“满足得直哼哼”,他用又贱又快活的语气写道。

  《读库》就这样降生了。老六做了一件“又贱又疯”的事。

  二

  老六,人称“京城文化名人”,曾为西祠胡同“饭局通知”版主,至今热衷于聚众吃喝。在酒局上跟人干杯时,老六会一脸严肃地说,“许个愿吧”。酒局的上半场,他的口头禅是“都是浮云”,下半场变为“都是垃圾”。

  这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一如既往地热爱文学、电影、民谣和京戏,而且那股子热爱的劲儿也只能用 “又贱又疯”形容。高中时曾写成一部上百万字的宏伟的长篇青春小说,几易其稿,“现在看一文不值”。喜欢武侠小说、科幻小说、周星驰电影,曾约人去采访周星驰电影中那位浓妆艳抹、五大三粗、爱挖鼻孔的如花姑娘。每年都要重温的是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小说。

  对于自己热爱的对象,老六可以勇敢地、贱兮兮地像追星族那样紧追过去。1999年,他专门飞往上海看罗大佑的演唱会,演唱会结束后他毫不矜持地去找偶像罗大佑,并送上他编的一本有关罗大佑的书《之乎者也》,不久后罗大佑给他打电话,将自己的书交给老六出版。

  近年来老六成了狂热的“火迷”,即张火丁迷。他曾组团前往天津观看张火丁《春闺梦》的演出,回来后激动难耐地写了一篇八千字的《迷火记》,“对张火丁的戏,我向来是抓住一切机会、克服一切困难,去看现场”。2008年他做了一件疯狂而奢侈的事:租下一个剧场,将国家京剧院的舞美、灯光、服装、道具悉数请到场,五天里,由五部相机从不同角度拍下张火丁主演的九出程派京戏,然后做成一本画册。

  老六还曾读《费马大定理》一书读得如痴如醉,并大发感慨,要是早读20年,肯定会学理科,考数学系。2005年8月,费马大定理的终结者、数学家安德鲁·怀尔斯来华访问,老六屁颠屁颠前往采访。这次采访对他的触动是,“那应该是一种我们需要秉持的人生态度:又贱,又疯,又简单”。

  “所谓贱,所谓疯,就是尽量放下身段和顾虑,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喜爱的事情中,享受那种疯魔。”老六在采访后记中写道。

  多年来,老六以一副翘着兰花指说“讨厌”的贱得嘀嘀叫的中年男交际花形象,闻名于京城文化圈。大概只有老六,能如此一往情深地把“贱”升华为一种人格与人生态度,并大力“贱”行之。要是让他详尽阐述一番“贱”的内涵,估计他会一气写上六条。

  对“六”的敏感和热爱,可以视为老六的恋物癖的小小发作。他的恋物癖体现在《读库》的装帧设计上,是小而精致的藏书票、连环画、各种插画,以及对纸张、字体的讲究。

  在老六这儿,简直是随处可“贱”,不“贱”不欢。“恋物癖也很贱,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也恨不得扑腾一下就跪那儿了”,但恋物跟拜物不一样,恋物癖的贱格,“是出于自己内心的强烈需要,而不是将别人的艳羡当作自己行为的兴奋剂”。向作者约稿,就是要 “充分挑逗出对方的贱劲儿”,写出一篇篇不计成本的文章。

  采访中途,老六俯身从他的手提袋里掏出四本《读库》与两本读库NB(“笔记本”一词的英文缩写),正好是六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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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立宪:靠精神胜利法走出对生存的怀疑

  经济观察报:老六,你是什么时候自我塑造成了一个贱兮兮的形象?

  张立宪:真的不知道,浑然天成。“贱”这个词貌似是个贬义词,闪亮人格、德艺双馨,都是这样的。其实中国有很多词语,用来骂你也行,跟你表示亲近也行,比如傻×,比如贱。

  经济观察报:讲讲你的经历,你上学时作文好吗?

  张立宪:我们那一代人基本都是有文学梦,从小就要写一个长篇小说,当一个作家,考中文系。现在回过头来再看,你从小受的写作训练,包括你自己养成的习惯性的文字表达能力,其实往往是起负作用的,甚至可能像黑社会一样,你长大以后还要拿出相当大的精力把你在黑社会的经历洗白。

  经济观察报:上大学时你都干些什么?

  张立宪:上大学之后首先给自己制定一个读书计划,第一年把《鲁迅全集》读完,把《资治通鉴》读完。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有。那会儿网络游戏、DVD、手机短信全都没有,学生就是恋爱、打架、写信、看书,连电影都很少,录像厅是直到我们快毕业的时候才有的。那个年代读书几乎是唯一能说得出口的一种消遣。

  经济观察报:你老爱说怀疑人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人生的?

  张立宪:这个其实是口头禅,别人问,你在干什么?我在怀疑人生。这是一个万能的回答。其实是没有实际意义的。1991年我分配到 《河北日报》,住集体宿舍,有大把的空闲时间,然后就打麻将,不停地相亲。然后就开始和朋友一起探讨人生。有个朋友经常借一个医院的救护车,大家开着救护车去图书批发市场买书。思考人生、探讨人生、怀疑人生,这是三个状态。俩人的时候探讨人生,一个人的时候就思考人生,思考到最后就是怀疑人生了。

  经济观察报:后来在办《读库》前夕你又怀疑人生了。

  张立宪:一个人在36岁前后会有一个很大的内心动摇。你忽然发现你的生活,用形象的话说就是经不起问第二遍。比如说你喜欢这个工作,再问一遍,你喜欢这个工作?你就发现你不敢回答了。包括你的恋爱、婚姻、家庭、事业、工作,你的生活方式,你对生活的观念,都是这样。我当时有很大的困惑,那时真正地怀疑人生了,觉得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经不起推敲,什么都懒得做了。这个状态确实是很可怕。别人没有看出来,看着我好像还是要吆五喝六、花天酒地的。

  经济观察报:那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张立宪:最后是靠精神胜利法。这种对生存的怀疑,是人类几千年那么多伟大的头脑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从柏拉图到孔子到曹雪芹都解决不了,我也解决不了。但你至少知道自己的痛苦不是你独有的,这是所有人都会面临的困境。

  那时候有一个女孩跟我聊天说要离婚。我就问她为什么离婚?她就说我现在生活中让我最不快乐的就是我的婚姻,所以我就决定离婚。我当时就想,我也应该排一排我生活中的不快乐。结果发现排名第一的是我的工作,所以我要辞职。

  经济观察报:这办法管用吗?有很多人纠结在这个问题里出不来。

  张立宪:你解决不了人生最根本的问题,你的人生依然经不起推敲,但是你给自己留一点容易完成的作业,我今年至少把我的不快乐第一位给干掉了,我解脱自己的办法就是给自己设定阶段性的成果,这样当你沉浸在这里头的时候你就会忘记旁边的大悲剧,它在旁边等着你。再加上我可能有一种恋物癖、偏执狂的性格,我迷恋一个东西时,某种程度上就摆脱了这种精神危机。

  2005年我36岁,我的人生大问题解决了,貌似解决了,至少我不会那么拧巴了。原来我总觉得自己的状态是焦急、忧郁、忙碌,给别人的感觉是恐怖、烦恼、阴森。至少到我36岁生日来临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从这种状态给捞出来了。有很多人没有把自己给捞出来,我还算幸运。这个时候你做什么工作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经济观察报:冒出做《读库》的想法后,最初几天你很狂热?

  张立宪:那几天其实不是狂热,是你在求证它的可行性。这个灵感产生了,怎么把这个灵感变成现实,你看第一本试刊,其实已经很清晰了。我觉得我非常幸福的是,当我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这个想法不是空中楼阁。我并不是说我要做一个大事业,我要做非常牛的书,但是那个书什么样我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有想法没办法,现在很多人就是这样。我当时就是索性有想法有办法,这个想法就是能够变成现实。

  经济观察报:其实你并不浪漫,而是很有现实的把握。

  张立宪:有很多人采访我的时候就说你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人,我说不是理想主义,是现实主义,我是做一个很有把握的事情。

  我觉得我们的误区是老在意义上较劲,我要做一个有意义的人,我要过有意义的生活。基本上这种思考太多,但着力太少。我觉得这些问题根本不用考虑,应该考虑的是细节的技术性,怎么来保证它,实现它。对我个人来说,是走了这么多弯路才知道技术性细节的可贵。

  经济观察报:你主动约人去采写某个人物时,会向作者提出什么要求吗?

  张立宪:基本上我找的作者都是很成熟的作者,他们知道怎么去写。主要的一点是作者从情感上认可这个人物,希望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其次对我们来说,希望他用写一本书的力气来写这篇文章。我们和其他杂志不一样,我们希望作者用半年时间去采写一篇。

  经济观察报:在文字风格方面有什么要求吗?你希望呈现出什么样的审美观?

  张立宪:我们不需要观点,不是去评论一个人一本书和一部电影,而是找它们的故事。就把故事讲出来,让读者去品评。实际上我们更强调事实,其他杂志更强调情绪和观点,这是不一样的。这跟我个人的审美情绪发生了变化有关,我个人已经到了洗尽铅华的年代了,不可能再接受很花哨、华美的东西。我提倡尽量不要用形容词。

  我的审美已经到了这个状态,我不愿意用聪明来表现聪明,我不愿意用热情来表现热情。而是用笨拙表现聪明,甚至用一种冷静来表现你对他的热爱。可能越是平静的叙述中蕴含的张力、爆发力越大。

  经济观察报:《读库》给人的感觉是很安静朴素,没有序没有跋,也没有作者介绍,一点都不嚣张。

  张立宪:我觉得做出版这个行业,内心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骄傲感的。老子就这么好,你爱来不来。就是有一股这种骄傲的。《读库》最大的特点就是它吸引不爱说话不爱表态的人,他是通过你的所作所为作出自己的判断。

  经济观察报:你是不是对自己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事一直非常清楚?

  张立宪:也不是,有一个基本的判断,但是我还没有固步自封到一定程度。一开始我也会对商业多少有一点抗拒,但是到现在我已经非常自觉地提供商业化的服务,因为你发现这是必须的,我已经非常乐意把我们的事情做成商业的事情。如果一个40岁的人就已经一成不变了,老是拿自己已有的观念和价值观去判断别人,这个人就太老了。现在很多小孩对一本书的判断是我没有读过,没有听说过,然后就不去读。他刚刚20岁就已经只愿意接受他熟悉的东西,就不敢从事新的冒险,新的尝试,这太可怕了。

  经济观察报:你讨厌什么样的人?

  张立宪:用文艺一点的话说就是,我最讨厌讨厌别人的人。我看到好多人我都害怕,他们习惯党同伐异,真的觉得别人是垃圾,恨不得把自己不喜欢的人扔进焚尸炉。当一个人心中的软弱通过一种很自卑的方式表现出来的时候,这个人就显得格外地狰狞。

  

(责任编辑:李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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