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外资是否会大规模撤出中国市场

    日前，央行发布的《2008年中国金融市场发展报告》指出，世界各国纷纷采取的刺激方案会改变国际金融市场的供求关系，可能引发资金大规模地撤出新兴市场，“如果在中国的各种境外资金由流入转为流出，有可能导致我国股市和债券市场出现较大幅度的调整”。

    因为，2008年美国金融海啸爆发之后，不仅美国的金融机构需要把在海外的资金抽回本国来填补流动性突然短缺，更为重要的是在全球市场流动的资金需要寻求一个能够尽量逃避风险的地方。我们可以看到，尽管看上去现在美国的经济衰退如此厉害，金融市场如此脆弱，但是与全球其他国家经济相比，可能要强一点，面临的风险也许会低一些。当全球的资金都流向美国时，外资撤出新兴市场也就自然了。特别是，为了拯救陷入衰退的经济，世界各国都推出各种各样的经济振兴方案或刺激国内经济政策，而这些政策的出台，肯定会改变当前国际金融市场上的资金供求关系，而这种国际金融市场资金流向的重大变化，我们必须密切关注，并提前采取适应的措施。

    5月5日，外汇局发布《关于境外机构境内外汇账户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征求意见稿）》（简称《通知》），广泛征求社会各界意见。从《通知》所指向的任务来看，考虑到由于缺乏统一管理规范，一些境外机构外汇账户容易成为违法犯罪活动的温床，在金融动荡情况下更容易成为外汇资金大量进出的渠道，国家外汇管理局即将加强对境外机构在境内非离岸银行部门开立的外汇账户的规范。按照《通知》要求，境内银行为境外机构开立外汇账户时，应当在外汇账户前统一标注NRA（NON－RESIDENT ACCOUNT）。未经外汇局批准，不得从NRA外汇账户中存取外币现钞，不得将NRA外汇账户内资金结汇。

    从《通知》规定来看，其实包括了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一是规范境外机构境内外汇账户的开立、使用等行为，以便监管部门能够真实地掌握到跨境资本的流动情况；二是防止这些境外机构的境内外汇账户成为洗钱的工具；三是防止这些境外机构的境内外汇账户跨境资金大规模的非法流动来冲击中国的金融市场；四是防止这些境外机构的境内外汇账户成为国际热钱突然间外逃的主要渠道等。

    可以说，近年来，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程度的不断提高，境外机构在境内银行开立外汇账户，办理外汇收支业务的行为，逐渐变得越来越普遍，总量也越来越大，且增速较快。据不完全统计，近几年境外机构在境内开立外汇账户大约每年近2万户（含取得离岸银行业务资格的境内银行开立的离岸外汇账户），截至2008年底，境外机构在境内开立外汇账户超过10万户。

    正因为大量境外机构在境内银行频繁开立账户，在前几年人民币快速升值，国内资产价格快速飚升时，有不少国际热钱流入中国。有人估计当前国际热钱在中国有5000－6000亿美元，折合人民币5万亿元。金融危机之后，由于有美元回流及人民币贬值，2008年第四季度国际收支账户净流出大致2000亿美元，也有人估计在200亿美元左右。

    现在我们要关注的问题是，在未来的情况下，国际热钱流动方向是哪里？是什么原因会导致国际热钱大规模地流动？这种流动对中国金融市场及经济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可以说，人民币汇率的未来趋势及中国经济未来发展决定国际热钱流动方向。如果说，人民币汇率能够保持稳定甚至于小幅度升值，再加上中国经济会比世界其他国家较早复苏，那么无论有多少国际热钱在中国，无论国际金融市场如何动荡，已经进入中国的国际热钱大量流出的机率不会太大，而且这种格局在近一二年内不会有太多改变。前几个月国际热钱流出几百亿或2000亿美元，只能说他们预期人民币可能贬值。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国际热钱流进流出只要是在一个可控制的范围内，就不必太多关注，更不必不让其流走。《通知》加强对跨境资金流进流出管理的监管是应该的，但不必严格管制其不能够流出。

    但是，如果中国经济改革不深化，不对当前的一些重大问题进行大的改革与调整，不加大中国经济改革开放的步伐，那么，在金融危机之后，等到欧美国家经济复苏，中国经济会面临着许多困难与问题，在那个时候，由于中国经济的困境与问题，可能导致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可能导致人民币的贬值。在这种情况下，则是国际热钱大量逃离中国的时候了。对此，中国政府应引起足够的注意。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