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财政制约有助真正“减副”

    中组部和中编办有大动作，要对地方政府“减副”，减少省以下机构的助理和副秘书长职务，《人民日报》称之为“雨点要比雷声大”。当然，中央下力气给地方政府消肿，无论怎样消，都是好事，现在政府机构膨胀，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一个县11个副县长，16个常委，一个不大的市，二十几个副秘书长，真替他们犯愁，不知道他们该管什么。

    但是，机构膨胀的问题，是一个老问题，官多兵少，也是老问题，胀起来减下去，像女人减肥一样，年年减，年年肥，没有了局。从历史的经验看，行政权力最大，自身就有膨胀的趋势，只要没有制衡力量，自然而然就会膨胀起来，权力大，油水足，里面的人不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想不肿胖都难。至于像助理和副秘书长这样的职位，之所以这些年添加得如此迅猛，主要跟一把手专权有关。

    不知怎么一来，一向倡导集体领导的领导体制，忽然变成了一把手负责制，几乎在任何单位，一把手就是天，人、财、物大权，一支笔，一张嘴。为了方便，还生出了助理，然后是众多的副秘书长，所有的助理和正副秘书长，都围着一把手转。地方党政机构消肿的问题，显然不止于“减副”，但是即使“减副”，不改革一把手专权体制，恢复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集体负责制，也是实现不了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所谓的助理和副秘书长，无非是一把手权力的自然延伸，只要地方依然是一把手一手遮天，那么，今天减掉了助理和副秘书长，明天风声过了，类似的名堂还会以另外的名义冒出来，跟韭菜似的，割了还会长。

    从根本上讲，要想彻底解决行政机构膨胀的痼疾，必须得从制度上想办法，让权力过大的行政机构，有所制约，不能仅仅让行政系统的上级出面制约下级。在一个系统之内打转，新中国成立以来，这样的机构精简，已经进行了多次，到今天膨胀依旧。因此，尽管《人民日报》夸奖中组部和中编办“雨点大”，但这样的雨却未必真能有用，减完了再胀，是膨胀病发作的老一套。据说，有的地方都精了，只要一提精简，就暗中添置办公桌椅，因为不久就要加倍添丁进口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激活人民代表大会制度，让各级人大真正起到监督行政机构的作用，任何一个副职，包括副秘书长或者助理的设置，都得通过人大表决，不能一把手兴之所至，一张嘴就确定了。当然，最有力的制约，是财政上的限制，不能让行政机构像现在这样，财政开支没有限制，终审当预算，花多少算多少，没了钱，还可以自行收费。人头的限制，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资金的硬约束来解决，开不出工资，想加人，也不能做到。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知名时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