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近日激烈争议,报道美籍华人钱永健获2008年诺贝尔化学奖,是否应该强调其是“钱学森堂侄”?我意,赞成为上。有此强调与无此强调,意义天壤之别。
不强调钱永健是中国著名科学家钱学森的堂侄,钱永健获诺奖只能说明又有一个华裔进入了诺贝尔奖行列,意思平平。
若无遗漏,钱永健是第八个获诺奖的华裔,这八个获诺奖的华裔,可见三大共性:皆是中国血统,青少年时期大都在中国(大陆、台湾、香港)生活求学,无一例外地到了外国才能得到诺贝尔奖青睐。
这就怪了,中国人只有到外国去才能获诺奖,而却没有外国人来中国获诺奖?难道泱泱中国是一块与诺奖格格不入的国土?人才在本国反而水土不服?只听说“橘逾淮为枳”,怎么中国人留乡为枳?过淮为橘?
回顾五千年华夏史,难免要说“古已有之,于今为烈”。
国人在本国不能有作为,一到外邦却倍增才智,最典型者是商鞅。其本卫国人,乃卫国国君的后裔,却在卫国无法明志,于是亡卫入魏,又不得重用,于是再弃魏入秦。面临亡国之危的秦孝公,与商鞅以霸术见亲,遂授相国之权变法,二十年功成,弱秦大败七国之首强魏。
这等奇事并非个别,而是普遍存在于春秋战国时代。其时“七雄”都在追求改革开放,喜爱崇洋礼外,郑国人申不害在本土粪土不如,一到韩国便为相变法,19年使韩国国治兵强;齐威王创稷下学宫,“趋士”、“贵士”、“好士”吸引各国人才论学强国,四方游士、天下学者纷至沓来,“孟子、荀子、邹衍、淳于髡、田骈、接子、慎到、环渊之徒七十六人,皆赐列第为上大夫,不治而议论。”终于“致千里之奇士,总百家之伟说”,大振齐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然而,由于商鞅、申不害等外才在变法中只知强国富国,而未能以爱民爱才为根本,未能树立重用本国人才的新风,最终都不得不死于自己创立的变法。而齐国的变法止于稷下学宫的坐而论道,对体制改革犹豫不决,终于清谈误国。
由是观之,天生一国,必有济济人才,一国若久无获诺贝尔奖之大才,必是其体制出了什么毛病。而若反思只止于海外求贤,纵然来了商鞅、申不害,仍然是远交近压,难以人尽其才。不能真正惟才是举,不拘一格用人才,放手广开言路,任凭天马行空,纵然变法几十年,仍然有国富民病之隐患。
因之,我们抓住钱永健获2008年诺贝尔化学奖的良机,“下棋思五步”:一为钱学森“留乡为枳”而叹息;二为国中诸多“钱学森”未能获诺奖而自责,反思体制之弊;三为春秋战国时的“远方和尚会念经”传统而检讨;四为申不害、商鞅的变法目标而反省——改革不仅为富国强兵,还需保障人民的诸种权利;五想今日中国改革三十周年,我们的变法宗旨,如何避免春秋战国的改革陷阱。
(作者为杂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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