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还处在初级阶段

　　　中国近30年经济的高增长，很大一部分生产力是靠改革释放出来的。现在有一种说法:改革基本到头了，再改革也是政治改革、社会改革了。而在我看来，中国的改革仍然处在初级阶段，即使在经济体制领域，仍然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改，仍然可以释放出大量的效率，仍然可以通过制度的改革来消除各种各样的扭曲，去改变各种各样的激励机制，使我们经济增长进一步提高。

　　就经济体制的改革而言，还有两个方面大有文章可做。

　　第一，市场化问题。比如民营企业如何进一步发展，国有企业如何进一步改革。第二，经济体制改革问题。比如还有多少资源、产品的价格是扭曲的，还有多少该归市场的事务还被政府管制着。从政府改革的角度来讲，我想应该进一步研究上述的话题。这些年，政府在提高这些方面的效率上的得分是负的，如何转化成正的，换句话说，怎样提高政府效率并降低行政成本，是当前政府改革的重要内容。处理好这个问题，我们就可以释放出许多生产力。

　　再讲一下经济结构。经济结构不合理是当前经济的一个大问题。第一，储蓄与消费不平衡。储蓄占GDP的50％，居民消费只占GDP的36％多一点。相应的，有外贸顺差扩大、外汇储备多、投资过热、流动性过剩等一系列问题。近10年来的数据显示居民的储蓄率基本稳定在25％到26％，没发生什么变化。什么原因呢？一方面，社保体系不健全、收入差距等等各种因素限制了居民消费；而另一方面，消费信贷等因素的发展有利于消费增长。所以说，居民消费占GDP的比重低，首要原因是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的比重下降、企业储蓄比重增大。居民、企业和政府三者在整个储蓄当中所占的比例最近几年发生了显著变化，企业成为重要的储蓄者。第二，收入、利润的分配不平衡，特别是在资源性收入、资源性行业等方面，如果资源溢价，这些收入应该主要归国家所有，而在我们的体制下，都变成了国有企业的利润。这些企业又和其他企业一样，交30％的所得税，从今年1月开始改为只交25％的所得税，并不和国家分享这部分利润。资源行业的国有企业的利润又是不分红的，最近刚刚开始分红，也只有5％到10％的样子。就是在这样一个财税制度体制下，储蓄过高的问题日益严重，居民的收入在GDP中的比重就越来越小。

　　经济结构失调呼唤新一轮的财税改革。财税改革有很多内容，包括对资源要收租、对资本要分红、要理顺中央地方的财政关系、要约束政府的支出行为等。那么，财税改革的落脚点在何处？我认为，通过改革财税体制、提高财税效率，将该收的钱收进来后，把该退的东西退出去，最后落实到降低居民的税收成本、提高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如此，才能提高消费在GDP中的比重。现在，中国人不消费，不是因为有钱不花，而是因为没钱可花。只有收入、支出双管齐下，经济结构才能趋于合理，经济增长才能可持续。

　　宏观经济政策只是短期调整供求关系的一些政策，而我们的根本目标在于杜绝问题的反复出现。这一宏愿的实现有赖于制度的调整。由此可见，改革尚未完成，仍处在初级阶段，同志仍须努力。当然，深化改革绝非易事，比如财税改革就涉及到利益群体的阻碍。我们只有大胆作为、刻苦攻坚，不断为改革增添活力，才能保证今后10年、20年、30年的高增长。

　　(作者为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基金会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