馅饼与陷阱齐飞，利民同害民并在

　　信，还是不信，这是个问题。今日两条新闻，再一次加剧了我们哈姆雷特式抉择的痛苦。

　　一则消息说，西安莲湖区青年路社区打算为辖区60岁以上老人免费做体检，结果部分老人一看到穿白大褂的说“免费体检”，频频摇头：不是为了卖药吧？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把人家闹了个“大花脸”——招谁惹谁了，遭这份冷眼！另一则消息说，宝鸡市的汪先生参加了“北医大科技健康推广中心”的免费体检活动，结果在“教授”、“专家”一通忽悠之下，花了1980块钱买了5盒没什么用处的保健胶囊。

　　前者把好人当成了坏人，后者把坏人当成了好人，都让人很是尴尬。我们“礼仪之邦”了好几千年，咋突然倒遭遇了这样的信任难题？

　　曾看过一个“段子”：说在今天的大街上，雷锋看到一位大嫂拎着大包小包赶路，不由分说地上前帮忙，大嫂会说什么？据聪明人士分析，大嫂会高喊：“抢劫了……”这当然是笑话，但得出结论的两个前提非常明确：雷锋不再是那个雷锋；大嫂也不再是那个大嫂！

　　倒推几十年，有“穿白大褂的”摆摊“义诊”，肯定会立刻凑上一群人，毫不犹豫地撸胳膊挽袖子，“同志，给我诊诊吧”。但指望今天场景再现，已经非常困难了——“穿白褂的”不再是那个“穿白褂的”；挽袖子的也不再是那挽袖子的。

　　厚道地说，我们能怪那些满肚子狐疑的老人吗？生活教育了大家。这些年，一些人抓住了中国将向老龄化社会迈进的“大好机遇”，充分利用老年人淳朴、耳朵根软、防范心弱等特点，什么免费体验，什么专家说法，什么先用后买……各种养生药保健药、真药假药，耍的花招还少吗？吃一堑长一智，交了那么多“学费”，咋可能不对“穿白褂的”心生免疫？

　　“擦亮眼睛，提高警惕”，每次“卖假药”的把人忽悠了之后，我们都喜欢给老人们灌输如此心得。非要教好人学习“坏人”的思维，这未免让人悲哀。而当我们总是怀着最坏的恶意去猜测一些人和事的时候，青年路社区里的“半信半疑”也就必然而生。

　　或许会有人指责一些上当老人“爱沾小便宜”的心理，但真正需要拷问的是：我们何以让这些本该安度晚年的老人，承受了那么多自我防卫的工作？原本应该为老人保驾护航的人在干什么？想想看，为什么随便几个人拿个假证就能大耍“免费卖药”的游戏，并且屡试不爽？长期存在并不意味着自然合理，工商的、卫生的、公安的……难道就没有人出来规范规范这一场场“游戏”？“假的、假的，我们都接到多次类似的反映了……”被假借其名来行骗的北大医学部听了一半情况就表态，这说明他们早知道有这样一批骗子，何以就任其所为、毫不追究呢？多少人的沉默又助长了骗子的肆意妄为？

　　之所以莲湖区有老人不相信会有“免费体检”的馅饼，显然是因为此前这类“免费的午餐”吃得太少了——光吃“哑巴亏”了。这对政府是个警示：给老年人做点免费体检之类的服务，不是政府的本分吗？此前是不是做得太少，以至于大家都这么不习惯了？

　　我敢肯定，对于有过上当经历的宝鸡汪先生而言，如果下次社区搞“免费体检”，他第一反应肯定是怀疑，使劲怀疑；而对于莲湖区青年路社区里的老年居民来说，他们接受起来可能会坦然得多———有经验了嘛！

　　可见，“免费体检”本无善恶之分——在一心想为老百姓做点好事的部门手里，它就是馅饼，就是利民举措；在一心惦记大家口袋的骗子手里，它就是陷阱，就是害民工具。当馅饼与陷阱齐飞、利民同害民并在的时候，惟有政府服务、管理的步子处处赶到骗子的前面，我们大家才不需要那么多磨人的猜疑和抉择。

　　来源：华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