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真假，老虎作证

　　持续多日的“华南虎照片”事件在众说纷纭中依然扑朔迷离。 拍摄者周正龙及相关林业部门人员认为照片是真的，周正龙还表示“照片作假可以坐牢”；而质疑者则从照片中老虎的姿势神情、树叶的大小等方面得出“照片是假的”的结论。

　　笔者没有鉴定照片真伪的能力和权力，因此无意置喙照片到底是真是假。笔者所关注的，是包括这起“华南虎照片”事件在内俯拾皆是的“怀疑”事件，及其背后的“一切可疑”社会心态。

　　如今，一件事物出现之后，公众的第一反应是：真的假的？一位女星红了，大家质疑她有没有整过容；一本书出版，大家首先关心的是“有没有抄袭”；家里的钥匙丢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换把锁……我们逐渐“学会”了先将他人假定为“坏人”，也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智慧。每当的士司机收到百元钞票的时候照例要举起检视一番，作为“回报”，在收到找回的50元钞票时，乘客也会检视一番。一来一往，虽是无奈之举，却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检视”得荡然无存。

　　媒体多次报道过救人者反被诬为害人者的事件，深圳一位的哥也因为经常见义勇为、学雷锋而被指为“乱搞”。云南一位煤老板花2000万元免费为乡亲建造120套别墅，却被疑为别有用心。当做好事被疑为“别有用心”、被指为“乱搞”时，当救人的行为“不合常理”时，社会的价值观显然已经“变迁”，社会伦理也已失序。

　　“假”的太多，“真”的也受质疑；“黑白颠倒”太普遍，正常的就受连累。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于是，几乎一切都是“可疑”的，而且大家逐渐产生了“抗体”，以“百毒不侵”的坚决态度对待哪怕是“真”的、“正常”的事物。就这样，社会肌理被破坏，互信基础随之丧失。

　　网上广泛流传这样一段话：“给你们讲讲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猪肉是可以放心吃的……理发店是只管理发的，药是可以治病的，医生是救死扶伤的，拍电影是不需要陪导演睡觉的，照相是要穿衣服的，孩子的爸爸是明确的，学校是不图挣钱的，白痴是不能当教授的，卖狗肉是不能挂羊头的……”当大家公认、默认的一些社会伦理、基本规则逐渐被忽略甚至践踏，所有的社会失范行为也就星火燎原了，包括照片可能造假。

　　社会学家孙立平指出，社会存在某些基础生活秩序，比如“不能杀人放火”、“货真价实”等，这是维系社会正常运行的“最低道德保障”，即所谓“底线”。但在时下的社会生活中，“底线”经常“失守”。在失守的底线中，就包括社会互信的丧失。而华南虎照片事件，仅是社会互信丧失背景下一个真相尚未明晰的个案。

　　如果随着事件的进展，照片被证明是真的，那么，质疑的声音恰好是社会互信机制广泛沦丧的表现；如果照片是假的，那么，质疑者的怀疑精神让人肃然起敬，而本次质疑则在一切“可疑”的社会心理状态下，实现了质疑本意的回归，而非人云亦云，人“疑”亦“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