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虎，工业化时代的意外受益者

　　10月3日，陕西省安康市镇坪县城关镇文彩村村民周正龙，用相机拍下了野生华南虎的存在。经专家考证，12日这组照片对外公布。这组照片是自1964年以来，陕西对野生华南虎生存的首次记录。这不仅有力地证明野生华南虎在中国境内没有灭绝，更说明当地极可能存有一个野生华南虎的繁殖小种群。

　　这条令人兴奋的新闻引来了舆论一片欢腾。我今天看到一些评论，大多使用了原新闻中的这样一段话：“野生华南虎的存在证明了我国近年的生态保护政策是卓有成效的。陕西省镇坪县地处巴山，近年来各种林木保护政策，使当地以阔叶林为主的植被生长繁茂。而多年的生态恢复，导致大量大中型食草动物如鬣羚、斑羚、小麂、毛冠鹿、林麝、狍子等数量增加，为野生华南虎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更重要的是，保护野生动物的观念深入人心，当地村民已基本摈弃了过去狩猎的习惯，在山上遇到野生动物受伤时能第一时间通知林业部门。人为干扰的减少为华南虎的生存、繁殖营造了重要的条件。”将这作为华南虎重现山林的解释原因。

　　我不否认这个理由是重要的。但另外一个可能更本质的原因，却可能被人们所忽略了。在我看来，华南虎，很可能是中国工业化进程的一个意外受益者。

　　华南虎的濒临灭绝，不排除与一度的除虎害运动有关。上世纪50年代初期，中国还大约有4000多只华南虎。听长辈们说，当年长沙的岳麓山上就尚有虎踪。一场大规模捕杀的后果就是，野生华南虎已基本绝迹，只有城市动物园中还有不足70只。但即使没有这场大捕杀，华南虎的情况恐怕也好不了多少。因为人口的急速膨胀，人口与土地等资源的矛盾，必然会造成对华南虎生存环境的持续压力。

　　而这些年的急速工业化，却在某一个层面上，意外地打断了这种压力进程。这主要是指人口与土地的冲突。现在在乡村地区，青壮年劳力纷纷进城打工。虽然从纸面上的户籍人口说，中国农村的人口是在上升的，但就实际情况而言，中国农村地区的人口却是在下降的，而留在农村的人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也从客观上降低了人类开垦荒地的能力。就我所知，在湖南乡下，有一些原本的山田、劣田、梯田，干脆就被农民放弃了，重新长成了山林。

　　还有一个因素也不能忽视，那就是随着整个社会生产力的增长，煤炭、沼气等新能源也大量进入乡村地区，这在相当程度上替代了薪柴这种旧能源，也就减少了对山林的砍伐。比如岳麓山，以前山林很容易进入，因为附近的农民打柴把灌木都砍掉了。但这些年因为农民普遍烧煤或沼气，山上的灌木长得极密，很多地方的山林已很难进入。而这为食物链低端的生物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环境。

　　而这一切，都为野生华南虎这类食物链高端生物的生存、繁衍，提供了更好的环境。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只要野生华南虎尚未真的绝迹，那它们重现山林，也许就只是个时间与地点的问题。

　　当然，工业化从整体上说，是人类要向自然索取更多的资源，华南虎的这种意外受益，真的只能讲是走了大运。这种幸运绝不是所有野生动物都能享用的，例如被称作“水中大熊猫”的长江白鳍豚。2006年底，由中、美、英、日、德、瑞士6国鲸类专家发起了近10年来最大规模的“长江淡水豚考察活动”，从武汉出发，沿长江向上海寻找白鳍豚。活动历时39天，途经3436公里，却始终芳踪难觅，它们无疑是工业化的受害者。

　　所以，当华南虎这个工业时代的意外受益者重现山林以后，我们还是应当加强对其的保护，因为幸运难以复制，我们更要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