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特拉达入狱与菲律宾的司法公正

身败名裂的菲律宾前总统约瑟夫·埃斯特拉达（Joseph Estrada），因收取1500万美元贿赂和回扣，遭马尼拉特别法庭判决有罪，可能会在监狱中度过余生。从1998年中到2001年初统治菲律宾的30个月里，埃斯特拉达接受来自赌博巨头的贿赂、（以社会保险基金）人为操纵股票买卖，并将绝大多数利润存入了他个人的化名账户。

正是埃斯特拉达自己为“赃物”这个词下了定义：20世纪90年代担任参议员时，他参与了之后将他判刑的法律制定工作。对于很多菲律宾人来讲，这里面充满诗意，而且勿庸置疑，比20世纪60年代埃斯特拉达主演的动作喜剧片具有更多的讽刺意味。

法院一致裁定首个面对刑事审讯的菲律宾总统有罪，这一事实绝对不容小觑。这毕竟是菲律宾，而马可斯的遗孀伊美黛（Imelda Marcos）还在这片土地上轻松自由的生活着。尽管有大量证据显示她和已故丈夫马可斯（Ferdinand Marcos）对大规模死亡、贫困、苦难和国家瘫痪负有直接责任，但她唯一一次真正的失望，就是当她获准参与上一回的总统选举时落败。

菲律宾并不是一个可以经常看到权威人物遭受惩罚的国家。当官员被指控或怀疑涉嫌腐败时，他们并不像在韩国或日本那样很快地辞去职务。恰恰相反，他们会通过参与总统选举来寻求豁免。当针对科拉桑（Corazon Aquino）羽翼未丰的民主政府的一起血腥政变失败后，政变的领导者逃出了一所流动监狱——而后成功地当选参议员。

菲律宾司法公正的车轮需要调整，这样的调整需求如此迫切，以至于该国的首席法官不久前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探讨在阿罗约总统统治下发生的针对左翼人士、人权运动者和记者的非法屠杀行为。没有人被裁定要为这样的暴行负责。

但菲律宾人自己似乎根本无法想象会将领导人送进监狱。

即便在法院宣布埃斯特拉达的判决结果前，民意调查仍显示有48%的菲律宾人希望阿罗约能给他特赦，至少也要对他从轻发落。超过80%的民众表示，不该让埃斯特拉达在豪华私人假期中郁郁不乐，过去六年中，他一直在私人宅邸等待法庭宣判。

对于司法公正毫无胃口是不是菲律宾文化，或者是习得行为？过度宽恕的天性，是否阻碍了菲律宾人将这么多沉痛的历史篇章抛在脑后，还是因为作恶者每次都可以成功地逃避惩罚？由于正义得以伸张的实例少之又少，而作恶者被轻易宽恕或者遗忘的例子却很多，也许已使菲律宾人无法要求他们所不敢想象的司法公正。

埃斯特拉达的判决向菲律宾民众展示了法治将带来怎样的社会结果。埃斯特拉达至今仍然受到大众的拥护，但截至目前为止公众对判决的反应非常温和，几乎不带有任何暴力色彩。尽管民意调查建议宽恕这位曾经的总统，但目前公众似乎不仅接受宣判结果，而且把它当作公平制度的判决并予以尊重。

这表明司法公正不仅在菲律宾仍有希望，同样重要的是表明菲律宾人会给予司法公正一个真正的发展机会。如果埃斯特拉达的传奇能带来严正而切实的正义伸张，那么菲律宾人将会对同样的正义之举有所盼望。

（作者为东南亚报业联盟常务董事）